一周后,庄舒怡如数拿到二十万的房款。她留出十万。这十万属于庄舒曼。庄舒曼尚在读书中,她必须给庄舒曼准备出上学的费用,其余的钱款,她要留给肖络绎治病用。她不能做出毫无良心、毫无道德的事。肖络绎曾经是她和庄舒曼的救命恩人。虽说肖络绎玷污了庄舒曼的清白,但肖络绎疯癫的样子足以证明,做那样的事时肖络绎不是个正常人。她拿了十万元存折来到庄舒曼的寝室,将十万元存折递交到庄舒曼手中,并向庄舒曼说明是老屋的房钱,随后牵拉庄舒曼来到室外,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待出租车停在面前,她慌急地拉庄舒曼进入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一家精神病院门前,庄舒曼用惊异的目光望向庄舒怡。庄舒曼不明白,庄舒怡带她到这种地方做什么。看到庄舒怡一脸严肃状,她只好跟随庄舒怡进入精神病院,内心七上八下的,不知庄舒怡搞什么名堂。院门两侧的塑料座椅上分别坐着几名穿着病服、目光呆滞的精神疾患者。有一名精神疾患者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她,她连忙回避开,内心却是一阵悸跳。精神病患者的目光,类似死人的目光,发直无光。而且那发直无光的眼神盯向谁不眨一下眼睛,仿佛要吞掉对方,比传说中的魑魅魍魉还要可怕。那名目光紧盯向她的精神病患者,见她向内门走去,竟然站起身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她左右,她紧紧拽住庄舒怡的胳臂疾步进入内门,这才甩开那名精神病患者。
进入医院内门,一楼大厅显得很肃静,很少有患者走动。庄舒曼多少卸掉一些紧张。可是当她跟随庄舒怡来到疗区住院处,紧张感再度逼近她,她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疗区走廊处,一名长相可人的女患者朝向她嘿嘿地笑着,边嘿嘿笑着边脱掉身上的病服,裸现出黑色体形衫和黑色体形裤,还不停地说自家是著名的模特,获过世界金奖。随着话音落幕,居然扭动腰肢、摆动臀部,走起了模特步。女患者的模特步走得的确很优美。走完模特步,女患者一只手放在脑后、一只手略略搭在腰部,造出优美形态。这样的情形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女患者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心中挂念着肖络绎,庄舒怡对走廊里的动向全然没在意,带领庄舒曼焦虑地向前走去。走廊拐角处的塑料座椅上坐了十余名精神病患者,这些精神病患者已趋于康复,因此他们显得很平静,也没有用发直的目光盯向庄舒曼。庄舒曼自然放松了情绪、不再躲闪。放松情绪的庄舒曼向庄舒怡发问道,姐,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庄舒怡没有回答庄舒曼,只是紧紧握着庄舒曼的一只手,好似稍一放松,庄舒曼就会消失。庄舒曼噘起嘴巴,很不情愿地跟随庄舒怡左拐右拐地向前走去。一道与众不同的大铁门横在面前,庄舒怡、庄舒曼停住脚步。这道大铁门内的每个房间,都住有一名重症精神病患者。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经常发出兽类的吼叫,兼并打人、骂人。犯病时常常会发疯得如同一头猛狮。为了安全起见,医护人员只好将他们的手脚戴上锁链,以防被他们殴打。
庄舒怡按响门铃,一会儿工夫,一名男护理来到铁门旁,打开铁门。之前,庄舒怡来过这里几次,与该名男护理碰过几次面,所以男护理没有过问庄舒怡来此做什么。男护理生得人高马大,来此医院应聘之日,被院方一眼看中。别的男护理只分管一个病房的护理工作,而这名男护理却分管两个病房的护理工作。其中一个就是兼管肖络绎的病房。因为肖络绎是新来的患者,又是重患者。因此院里的十余名男护理,无一人敢接管肖络绎的病房。无可奈何中,院方只好提出给男护理加一半薪水。尽管如此一些男护理依旧不敢接纳。且不说肖络绎疯癫程度,单说肖络绎满身臭气、满身虱子,就足以使人嗤之以鼻。听说加薪水,该名男护理找到院长,主动提出兼管肖络绎的病房。兼管肖络绎病房的当日,男护理全副武装,戴上防护帽、胶皮手套、大沿口罩、拿了电棍,庄严地打开门锁。
进入病房的第一件事,男护理设法带肖络绎去了洗澡间。男护理进入室内的时候,肖络绎正在拼力挣脱锁链。看见男护理,肖络绎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张开嘴巴,用牙齿咬铁链条。牙齿硌断一颗,口腔内立刻冒出血迹。然而不明事理的肖络绎依旧在拼力地咬着铁链条。见此番情景,男护理当机立断用电棍击昏肖络绎,以非常敏捷的速度为肖络绎注射一针镇静药液,打开肖络绎身上的铁链条,抱起成为一摊软泥状的肖络绎,放至能够移动的病床上,将病床推进洗澡间。
男护理动用剪刀,豁开肖络绎身上的脏衣物,速度地扒下脏衣物扔进门外的垃圾筒。此间男护理已给脸部的口罩、洗澡间的高温弄得气喘吁吁、透不过气来,男护理只好摘掉口罩。口罩刚从脸部卸掉,一股腔人的恶臭恰到方位地钻入男护理的鼻腔,男护理险些呕吐。肖络绎身上的粪便气味和淤积多时的污垢混杂一处,那味道简直难以形容。此外,肖络绎身上的污垢足有铜钱般厚实,要想彻底清洗掉肖络绎身上的污垢,必须用东西刮掉,否则甭想清除掉那污垢。思来想去,男护理只好出去买到一块洗刷餐具用的铁抹布,摆平肖络绎的身体,仔细地擦洗着肖络绎身上的污垢。应该说男护理虽说对金钱感兴趣,但满有敬业精神。肖络绎身上每一寸污垢、每一个细节处隐藏的虱子,都被男护理清理得毫毛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