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了一片叶子，盛了点露珠给他喝，夜赫奇怪，“喝这个做什么？”

“润润吧，附近没有水源，你嘴唇干得很。”

夜赫这才接过，一口饮尽。虽然露水很少，但甘甜的滋味，却短暂地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与发干的嘴唇。他闭起眼睛，还有一些眩晕。那条该死的蛇！倘若以后都这样，那他还活得下去吗？！他还怎么上场杀敌，他可不想变成一个病将军。想到那条蛇，他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楚净衣，不由得握紧了拳。

云舒看到了他的变化，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将军现在只是身体未愈，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夜赫迅速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讶异于她竟是如此的蕙质兰心，“我不好对你不是很有益处吗？”

“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

“如果我死了，不就不能再打北魏了？”他冷冷地说。

云舒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莫非是在怀疑她吗？她秀眉微蹙，“北魏现下是越国的属国，不是安定得很吗？据我看，应当不会再打仗了。”

夜赫眯起了眼，“你是这样想的？”

云舒心里混乱，面上却平静得很，“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什么。只不过在我看来，只要不打仗便是好的了。”她确实是不想打仗，但是她也不想成亡国奴，所以她才会听从师父的指令，混入御膳房中。

希望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才好。如果她存有什么邪念的话，只会让她陷入无尽深渊。

云舒偷偷地打量着他的脸色。他为什么说这些话，难道她做了什么让他怀疑的事吗？好像不曾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知道是她救了他。如果知道是她救了他的话，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了。那他究竟为什么会怀疑她呢？

云舒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夜赫会有那么多的联想。从那条蛇，想到楚净衣，想到北魏，想到了她的身上。

“你想在这里待到老吗？”夜赫突然问。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不要陷入政治风波，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云舒被他问得一愣。在这里待到老……在这个越国皇宫？她不知道。如果能够获得信任，做的菜不用经过太监们的道道关卡而直接送入韩霁的口中，就可以使他一命呜呼。越国之内争夺皇位的风波一起，北魏便可趁机而入，于是烽烟再起，或是北魏称霸天下，或是越国完成霸业。她完成了她的使命之后，等待她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下毒成功，不管韩霁死不死，她似乎都难逃一死。

师父说，只要她下了毒，就会让程力立刻带她出宫。

可是，能够吗？从层层把守的深宫之中逃出去，谈何容易？这是她第一次想到以后，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冰冷，指尖凉透。

见她呆呆的，夜赫忽然觉得这话问得有些残忍。她只是一个宫女，除了老死宫中，还能怎样？就算是被韩霁临幸了，册嫔册妃，然而青春尽逝，她独守深闺，又该是怎样的滋味？胸口忽然像被重锤捶中般痛苦，密密的刺痛，叫他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难怪她会恨云知树将她送进宫。夜赫讪讪地说：“对不住，问太多了。”

“不妨事。”她勾了勾嘴角，浑身还是那么冰凉，“还要再喝一点露水吗？”

“不用了，谢谢。”他要站起来，云舒忙扶住他的手臂，他晃动了一下，云舒没抓着他的手臂，反而触到了他温暖的大掌。

云舒蓦地收回手来。这次碰触，几乎让他惊跳起来。她的手，怎么那么冰冷？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来，置于手中，暖暖地焐着。

云舒的脸涨红了，急忙要抽回手，“夜将军，你这，这是……做什么？”越用力，他的手却握得越紧，她根本挣不脱。

他什么也不说，直到感觉她指尖的冰冷一点点消失，才抬眼看她，她白得透明的小脸儿此时红透了，连耳根也红了，娇滴滴的甚是可爱。

“不，不要了……”她仍在挣扎着。他为什么要帮她暖手？什么时候他这么热心了？传说中的黑翼将军，可是冷心冷面的啊！更奇异的是，他明明一副虚弱的模样，手却是极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