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反常的事情太多,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决定听天由命,一切逆来顺受。
说来也怪,一旦抱定这样的心态,她反而全身放松下来,只觉得湿润而且愉悦。他就在她身边,冰冷的双手所带来的刺激和真实感无比强烈,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她反而觉得安心。
很多事情,她已经不再害怕。不再害怕会流离失所,不再害怕会丢失工作,不再害怕会贫病交加,因为他,她已经可以自保,可以不担心生活。
其实她也曾偷偷想过,就算离开他,现在也是可以的。
可是刚才,他不说话,在她面前沉默,然后要她不要勉强,自己走吧。
突然又回到了那个凄凉的凌晨,她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哭泣,伤心得像一只没有生存能力的弃猫。又或是那个蹲在地上捡拾东西的傍晚,围观的人目光刺骨,只有他伸出一只手。
那种感觉又来了,除了他,天地间仿佛就没有地方可去。也可以放弃他,但是代价是放弃一切,包括梦想,还有很多很多她无法形容的东西。
离开又如何?所有过客都是幻象,离开他终究也是独自行走,或者离开也是可以的,只是还不是时候吧。
他们在客厅里做爱,没有开灯,也没人说话,沙发宽大,纯白色的,她俯趴着,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一开始冰凉寒冷,但与她肌肤相贴,渐渐就暖和起来。
后来她被强劲的力道顶到沙发边缘,双手抓不到支撑物,仓促间终于睁开眼,这样的姿势,眼前当然没有他,三十层,落地窗的窗帘都没有拉,窗外是稀疏的灯火,太遥远了,仿佛那一切的人间烟火都只是一幅画,与他们毫无关系,也没有人会来关心他们。
终于睡下之后,她在他身边习惯性地团起身子。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顾正荣伸了伸手臂,她立即没原则地滚进他怀里,乖乖躺好。
想抽烟,但是他忍住了,为了压抑那种渴望,他在黑暗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被看得又有点儿心惊胆战,凌小萌再次忏悔,“我错了,别生气。”
他没有生气,特别是看到她又用那个姿势等在门口,回忆让他的整颗心都软了。
怕她又哭,可事实上,自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眼泪,那一幕仿若幻象,再不得见。但他却永远都觉得她脆弱、敏感、娇嫩、易碎,出于本能地想极尽所能地照顾她,想满足她的愿望,想让她快乐。
就算她的愿望里,根本没有他。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放开手让她躺好睡,顾正荣一边翻身,一边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