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看着郑捷捷对孙闻讲话那笑脸盈盈的样子，不知自己是否应当走过去，进退两难，惟有独自一人站在散场后的礼堂，面孔上殊无笑意，整个人无比寂寥。

适逢赵骞从后台出来，见到茕茕孑立、神色不安的徐晴，再看到远处的郑捷捷和一名英俊到罕见的年轻男子言笑晏晏，懵了一下，问徐晴：“为什么在这里发呆？”

徐晴被问醒，冲他一笑，“是啊，马上过去。今天谢谢你！”说完走了几步，又转回来，神色凝重地开口，“赵骞，你是否真喜欢捷捷？”

赵骞震惊，他一颗心都放在郑捷捷身上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过他几乎不在人前承认这件事情，何况问话的人是徐晴。他呆呆凝视徐晴，反问：“你怎么了？”

徐晴一怔，察觉到自己失态，无比痛恨自己，狠狠揉一揉脸，让自己脸上浮出尚过得去的笑容，“没事。我刚才的话，你别介意。我是有些糊涂了，我走了。”说罢点点头走出礼堂。

走得近了听到孙闻笑着跟郑捷捷说：“我记得第一次帮你补习的时候，你因为不想学钢琴皱着眉大哭大闹。才几年呢，就弹得这样好。如果日后无事，倒是可以去考钢琴等级，一定所向披靡。”

郑捷捷扁扁嘴，“孙闻哥，你又笑话我。”

这段往事郑捷捷跟徐晴说过，那时郑捷捷为各类培训闹得不堪，不愿再学钢琴；恰好孙闻看到，一言不发，走到钢琴前坐下，随手弹了一曲《献给爱丽丝》，郑捷捷的哭闹渐渐止住。然后他说：“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弹出这样优美的曲子。”在郑捷捷的叙述中，那时的孙闻一派少年俊气，双眼黯黯黑明，动人之极。

“捷捷。”

郑捷捷笑着斜一眼她，“来了啊！”

孙闻也笑，“真巧，一天之内再次遇到小徐晴。”

郑捷捷诧异，徐晴把今早的事情删节后告诉她。远处有老师在叫：“郑捷捷，快过来卸妆！”

郑捷捷应了一声，转头对孙闻说：“孙闻哥，徐晴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送回家才行。”说完对徐晴眨眨眼，笑着跑回去。

徐晴看到孙闻看着郑捷捷的背影微笑。她没来由地鼻酸，忍不住说：“孙闻哥，你不要让她伤心，好么？”

声音说得很低，近似喃喃自语，孙闻反问：“徐晴，你在跟我说话？”

徐晴摇头否认。

“那咱们走吧！”

孙闻对一中甚有感情，他用怀念的语气跟徐晴说：“以前的一中条件哪有这么好，十来个人一个寝室，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徐晴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孙闻笑笑，继续说：“不过说来奇怪，那时候条件那么坏，可是人人都刻苦学习，成绩格外优秀。同学之间几乎没有纠纷，有的只是学习上的竞争。想来似乎应了一句老话‘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嗯。我一个家境不好的同学就说‘起点既然低于别人，那么惟有加倍努力’。”

“如今的孩子都早熟。”

“无奈被生活所迫，环境所逼罢了。”

上车后孙闻递过来一个手机，“快十点半了，你给家里打电话报下平安。”

外婆还没有睡觉，在家里等得心急如焚，徐晴惭愧之余兼咋舌，自己早已忘记，没想到孙闻替她想得这样周到。郑捷捷对他的心意，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天空繁星满天，徐晴向后一靠，眼角的余光看到车厢角落堆着几个非常俏皮可爱的棕色玩具熊，与车内的舒适豪华相得益彰。

孙闻解释：“是黄莺放在那里的，我是觉得太孩子气，但不能不依。”

从他脸上的表情中，徐晴寻到一丝无奈意气味，她有些惊讶，然而她只是沉默，什么也不问。不知是因为太累或是因为在温暖的车里格外舒适，不觉中徐晴合上眼靠在后背上昏昏欲睡，恍惚中看到冷月高挂枝头。孙闻忽地笑了，“我现在知道你和捷捷为什么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