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徐晴听得相当紧张，她瞪圆眼看一眼郑捷捷，严肃的神情没保持住，俩人同时笑起来。

“你还不信，”徐晴忍住笑，翻开书包，取出一沓信件和颜色各异的卡片放到床边，“喏，给你！还有许多人准备了礼物，可惜我太懒惰，没有收。”

郑捷捷随手取出一封信，看看信封上的字就搁在一旁；再拿起一封，也是瞄两眼又放下。徐晴要帮她拆信，郑捷捷手一挡，阻止了。

“不用看了，内容都是大同小异。”

徐晴叹气，“三年来第一次帮人带信给你，你却完全不在意，让我怎么跟同学们交代。总之，你将害我被骂。”

郑捷捷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你怎么会被骂，他们仰慕你尚且不及。”

徐晴微微一笑，摇头正要说话时门“吱呀”一响，郑捷捷的主治医生和几名护士笑容满面地推门而入，脚尚在门口就亲切地问：“郑捷捷，今天感觉如何？”

因为和徐晴最初所见到的医生是同一人，徐晴笑笑，算是跟医生略作招呼，而后起身离开位子，走到窗户边站着，看着附近栋栋高楼像树木一样地矗立着，徐晴一刹那产生错觉，她以为偌大的城市只是金色光芒和光华灿烂玻璃墙壁组成。

主治医生细致地做检查，护士把一大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徐晴见状，连忙接了热水给郑捷捷递过去，“怎么不叫我？”

郑捷捷握着水杯轻笑，“看你静看风生水起的样子，不想叫你。”

“明明是两个孩子，再也没有见过你们俩这么要好的，言语似有默契。”主治医生微微一笑。

俩人对视，亦无声一笑。

医生走后，徐晴再次环顾病房一周，略微感慨地说：“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里居然可以开家花店。”

“其实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郑捷捷笑着说，“我都想好许多花店名。”

徐晴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郑捷捷原意是想掰着指头数，可是碍于输液和手里的鲜花不能动弹，“想了很多，只是不知道你想听什么风格的。”

“还有风格？”

“武侠风格的吗，可以叫花无缺、花满楼；文学点、温柔点的，可以叫花想容、满庭春色、花落谁家；有深刻哲学含义的，可以叫一花一世界、无色园；还有一些备用的，花不语、花之轩、花儿朵朵等等。”

每说一个，徐晴就道一个“好”字，最后抚掌大笑叫好，“都不错都不错。这么多有趣的名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若是我，想破脑袋未必能琢磨出一个这样水平的。”

郑捷捷微微一笑，明明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却显出一种格外没落的神情。徐晴眼皮一跳，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压低。她疑惑不解地看郑捷捷微微笑着把目光别开，定定地看着床头柜上放置的那只精致的青绿色水仙盆，目光充满深深的眷念。淡黄色水仙花瓣既薄且嫩，植物脉络都能看见，楚楚动人。

徐晴默不作声地把郑捷捷手里的花接过来搁在柜子上，在放花的同时说：“这盆水仙放在这里好别致，是谁送的？”

郑捷捷低下睫毛，没有立刻回答。徐晴自问自答：“孙闻？”

听到这个名字郑捷捷浑身一抽，脸色刷白，但却摇头用笃定的语气说：“不是，不是他。当然不是他。”

徐晴反而一愣。

“那是？”

郑捷捷的脸上恢复一点血色，但是神情犹疑，像是琢磨该不该说。徐晴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并不待她回答，正想开口解释，郑捷捷皱着眉动一动身子，想靠徐晴近一些，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徐晴连忙扶她坐好，把被子拉到她的胸口盖好，掖一掖被角，因为靠得近，徐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道。

郑捷捷轻声问：“徐晴，还记得我问过你有兄妹的感觉么？”

“当然记得，怎么？”

郑捷捷抬眸看一眼徐晴，吸吸气，状若平静地说：“是我哥哥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