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父母说什么?”
“他们一点儿也不介意。还说,你要是选上了别人的父母难过怎么办?”
“呀,你父母真可爱。”
金色的夕阳被林阴大道甩在身后,石路上扯开两个翠浓的影子。道旁树木静静矗立着,纹丝不动。
随后一日过得飞快,各自收拾行李也收拾了整整一日,只不过心态各有不同。徐晴头一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书,她记得来时箱子只是半满,回去时箱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险些要吐出来。同学们大都是同一日的飞机,各个时间段的都有,一早一堆人就到了机场,陆陆续续地送行。虽然这两个月人人都不是太熟络,但到底有一种同甘苦的情谊在,互相之间纷纷留下电话、电子邮件。
飞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徐晴不过小睡一觉就被姜洛生推醒,让她看窗外。厚厚的青色格子毛毯没有间歇地覆盖在大地上,蔓延到无穷远处。
地面已经近了。
徐晴不肯让姜洛生送她,故下飞机后俩人各自回家,徐晴把行李向客厅一扔就直奔医院。进入病房时,徐晴被大功率空调喷出的冷气一激,浑身的汗去了大半。徐晴抬头看过去,外婆的病床恰好靠窗。此刻郑捷捷坐在外婆床前削水果,而外婆除了瘦还是瘦。俩人听到推门声,看到轻轻走进病房的徐晴,不由都露出微笑。
“外婆。”
外婆满眼都是笑,伸手按住徐晴的手轻轻拍拍,审视地打量她,“啊,瘦多了。”
徐晴低头一看,外婆的手比以前更瘦,鼻子一酸,声音听起来也变得奇奇怪怪,“外婆,你抢了我的话。”
外婆摇头想笑,邻床一个病人忽然插嘴,“这个也是您孙女么?”
徐晴一愣,朝邻床看去。那名病人看来年纪也不小,床前一个人也没有。
郑捷捷停止削水果,递给徐晴一张毛巾,示意她擦汗;同时转头笑眯眯地对着临床病人点头微笑,“可不是啊!她刚刚回来。”
外婆也笑着默认。
那人一会儿看看徐晴,一会儿看看郑捷捷,再对着外婆点头,脸上浮起一种感慨和羡慕的神情,“您的孙女可真孝顺啊!一个每天都来看您,陪您说话;另一个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您看,额头上都是汗,都热成什么样了。”
徐晴看着郑捷捷,再看看外婆,不知何故,早就调节好的情绪忽然失控,她紧紧抱住外婆的手臂,大滴大滴的泪滚出眼眶。外婆郑捷捷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安慰。
徐晴狠狠眨一眨眼,把泪逼回眼眶,喃喃地说:“外婆,幸好你没事,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外婆温和地斥责徐晴:“说什么呢?年纪大了,人自然多病。再说,人生无常,不如意太多,总有一日你会领教到时间的威力。”
徐晴低声辩解,“外婆您生病的时候我都不在您身边,想起来真是痛恨我自己,早知道我就不去集训……”
“如果你不去那才会让我真正生气,”外婆看向郑捷捷,微微笑着,“是不是?”
郑捷捷抿嘴笑,“当然是,且不说关系到国家荣誉、学校荣誉,就是对你自己,也一定能得到不小收获,不论哪方面。”
言下之意徐晴自然不会不明白。
外婆颇为感喟地对徐晴说:“这段时间捷捷一直来医院陪我,每日都是这样;病房外有偌大一个世界,五颜六色,应有尽有,她干什么不好,偏偏来医院陪我一个老太太。”
郑捷捷“呀”一声,“外婆您不要这么客气,您睿智幽默,跟您在一起聊天真是受用不尽。人家说多听老人言才不会吃亏,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
徐晴想起上初中时,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几人坐着聊天,徐晴郑捷捷各自说起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一桩桩趣事,气氛其乐融融。进房间换药的医生护士也被吸引住,临床病人又开始感慨:“房间里一旦有了几名年轻人,气氛顿时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