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阿姨做好饭送来,外婆想着徐晴旅途劳累,就让她回家休息。徐晴起初不肯,后来见外婆快要生气,才勉强答应下来。
一走到医院走廊,徐晴拥抱郑捷捷,说:“捷捷,我永远爱你!”
郑捷捷轻声说:“我也爱你。”
俩人走到门口,郑捷捷拉着徐晴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让司机把车开到徐晴家楼下,然后转头对着徐晴,不容分说的语气讲:“你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去我家住。”
“这怎么行?”
“阿姨在医院陪外婆,你家里空无一人。你以前说过家里无人寂静的时候,鬼影魅魅,我不能叫你待在那样的屋子里。”
这番心意,徐晴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徐晴的东西全在行李箱里,很快就收拾好。郑捷捷看到满行李箱子里的书,笑着摇头,想要说句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是徐晴的母亲。
简单的一番寒暄问话,徐晴把声音降低,叙述一番外婆的病情,然后恳切地说:“妈妈,您回来吧!回来看看外婆。”
梁元瑜不是不错愕,她沉默许久,心中权衡利弊。再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终于作出决断,语调冷静地回答:“可是我走不开。再说,你外婆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开始徐晴以为听错了,她从小到大徐晴从未像今日这样痛恨自己母亲的冷漠与残酷,她咬咬唇,“妈妈,不过几小时的飞机就能回国,我知道你不愿回来见我,可外婆是你的母亲。当年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微弱的电流声在听筒里“咝咝”作响。
梁元瑜以为徐晴是在讽刺她,故一直不言;徐晴搁下电话前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负疚终身!”
说完徐晴就一直不吭声,回到车上,才开口:“外婆说当年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冷漠生分?连孩子都知道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我妈妈却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郑捷捷听出她的苦涩,安慰她说:“或许你妈妈真的有事走不开。”
“是有事情。除非有事,不然她不会打电话回来。”徐晴看着车窗外,那神态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郑捷捷注意到她双手狠狠绞在一处,一只手希望挣脱束缚逃开,一只手竭尽全力地不让,因为力气太大,关节处隐约发白,而手掌手指变得暗红。
“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外婆不在,她不会对我说。我虽然是她生的,可互相间却比陌生人更陌生……反正,只有有事需要人安慰才会想到外婆和我。”
“也未必,她不是常常寄钱或者礼物回来吗?”
徐晴猛一下让双手从互相挣脱的趋势中出来,托腮沉思,“她绝不是绝对坏心肠的母亲和女儿,同时,她并不缺钱。”
郑捷捷无声,她非常了解徐晴,知道她在自己调节。片刻郑捷捷把身子趋近她,习惯性地揉一揉她的额头,“瞧,又老了几岁。”
这话说完,俩人都在笑。郑捷捷忽然一拍手,格外兴奋地说:“我家的葡萄熟了,结了太多,压得竹架摇摇欲坠,吃得我牙都倒掉了。”
徐晴丝毫不怜悯她,“哈哈哈,谁让你贪吃。”
“你是不是一次也没有吃到?”
“好像是呢!这几年的暑假都没有来过你家。”
郑捷捷愉快地叹口气,“那今年可以了!”
还在山下,徐晴就看到小楼下的庭院中一片深绿色的幕布悬在半空,如此枝繁叶茂显得沉甸甸的。进院后看得更清楚,叶面很阔,枝蔓均匀地搭在架子上,一串串葡萄貌似无心地吊在枝叶下面,若隐若现,色泽一律是晶莹的红紫色,非常喜人。架子下还置放着小桌小凳,桌子上放着一沓杂志和一个精致的水果篮,看起来不知多惬意。
徐晴赞叹:“长势这样喜人,你们一定是花了大工夫种植的。”
“哪里,”郑捷捷笑着摇头,“除了偶尔施肥,也没有怎么费工夫,任凭它自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