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谜,当奥德带着我参观蒙古历史博物馆时这种神秘感更加加深了。因为在匈奴遗址之中有一个铁马镫,它不是来自诺彦山,而是来自远在西方的科布多省(Khovd province)的匈奴墓葬。然而诺彦山的王家墓场却没有一个铁马蹬出现。的确如奥德给我的电子邮件里所说:"我们发掘了许多墓穴,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能发现更多(马镫)。"这一切都非常奇怪。可能是西方的墓穴建的比较晚,是在匈奴人被击败并正在迁往西方的途中?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们必须要设想匈奴人,那些最卓越的冶铁工匠们和骑手们,在他们强盛时期没有马镫,但在他们衰落之后却有了?还有,如果他们一直都有马镫,那为什么这个主意没有立刻传播给其他所有人?
这里说的其他人当然也包括应该知道什么是马镫并在使用它们的匈人,无论他们是不是从匈奴人那里发源的。然而从来自匈人的考古发现看,他们制作了一些马嚼子、马鞍和马笼头装饰物,但我们没有找到一个马镫。而在提到他们的(诚然是非专业的)拉丁语和希腊语的文献中也没有马镫的迹象。是的,匈人可以不用马镫骑马,或者只使用绳索或布料制作的马镫,但是为什么当他们有了能制作箭头、剑和蒸煮的罐子的冶金工匠时,要拒绝铁马蹬呢?谜团依然存在。
不管怎样,在公元350年左右,亚洲内陆的草原游牧民相对步兵、重装骑兵和战车而言占有一种优势。匈人有着可用来征服的金属武器,并且可以在夏天或者冬天开展军事行动,每一名武士都有两匹到三匹备用马,每个人都带着他珍贵无比的弓和用于狩猎以及战斗的几十支箭和箭头,他们每一个人都准备保卫他们马车上的妻子、孩子和父母。他们是历史中的新事物,具有超越匈奴人的潜能。那是一种可怕的毁灭性力量,如果必需的话他们可以种地生活,也可以依靠劫掠维生。不过,劫掠看起来更容易些。他们已经像鲨鱼一样,变成了专业的捕猎者。他们通过连续不断的奔波磨练出了很强的适应能力,他们能够在内陆地区海洋般宽广的草原上游荡,消灭那些弱小的部落,直到他们闯出了无名地带,出现在成熟的、城市化的或者说文明的欧洲人的意识当中。因此,我们关于匈人的最早的观察是来自外部的,并且充满了嫌恶、偏见和可想而知的错误。
希腊人被来自草原蛮族的威胁所惊骇,而斯基泰人就是这些蛮族的一个例证。"野蛮人"(barbarian)这个词,据说是来自于这些外来者用以代替语言而发出的令人难以理解的"bar-bar-bar"的喧嚷声,但总的来说这个词是一种偏见,是一种惧外的希腊人用以支撑自我身份和自我价值的认识的印象。这种观念使得所有的非希腊人结成了一个无差别的异类,一个残酷、愚昧、粗俗、受压迫并且给予女人做任何事的权力的群体。欧里庇得斯(Euripides)24使蛮族被人格化为美狄亚(Medea),据说她来自黑海遥远的对面,是一个盛气凌人、脾气暴躁、杀戮孩童的女巫。这其中大多是自私的胡言乱语,因为斯基泰人发展起了一种成熟而又复杂持续时间长达700年之久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