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可能的事物、很可能的事物同确定的事物清点一下：匈人很可能有突厥血统，说突厥语（这种语言与蒙古语有着相同的根源）；他们也有可能是迁徙的匈奴人的后裔，除了文化上有些交迭外与中国没有什么联系；但他们与他们鲁莽地闯入的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的部落肯定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些尚武的游牧民的进化过程中，有一个关键的步骤。一名弓箭手要做到真正有效率必须有一种运送他们的方式。斯基泰人和中国人为此发展了两轮战车：一种快速、稳定、易控制的发射平台，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弓箭手-需要一名驾车手；同时，另一个前提是你所在的社会必须接近树林，而且拥有木匠、矿藏和技术纯熟的冶金工匠。因此，战车是组织良好、半城市化的人群才特有的。骑马不用马鞍，几乎可以肯定也不会用马镫的游牧民族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会获得制作战车的技术和资源。

为了达到效率的顶峰，尚武的游牧民们必须等到马镫，特别是铁马镫的到来。这种发明与马鞍合在一起使用，会具有与复合弓对战争发展所起的相似的影响。但这是一个晦暗不清的课题。普遍接受的正统认识是认为马镫发明的时间惊人地晚，而且传播速度也相当缓慢，或许因为专业骑手可以不用它们也能出色地驾驭马，或许因为战车部分地解决了使用弓箭所遇到的问题。

最早的马镫，在公元前2世纪的时候在印度被记载下来，它被认为是用绳索制成，目的是为了支撑大脚趾。这种办法传到了中国和朝鲜，在那里，铁马镫于公元5世纪出现。铁马镫也就从那儿开始传向西方，最早的证据可以追溯到公元6世纪。但是研究得更加深入的话，这种正统说法根本经不起一驳。马镫应该更加古老才对，它们确实应该更加古老，毕竟，这个主意实在太显而易见了。一个简单的脚趾马镫能够给骑马带来帮助，但是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当你赤脚的时候，这在印度相当常见，但在中亚却并非如此，而马正是在那儿第一次被驯化的。皮靴、铁制品和马匹的组合，应该在公元前1000年就能和铁箭头一起给予铁马镫的发明以灵感。或许确实如此，但是这却没有在考古记录上显示出来，直到突厥人于5世纪统治了蒙古。最早的例证是我在杰出的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的《中国的科学与文明》（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一书中的一条旁注中看到的：一个制作于公元302年的陶罐上的画像显示了一个踏着马镫的中国骑手。如果中国人有马镫，那他们的敌人也肯定会有。虽然它们还没有出现在关于骑射手的绘画中。（有一种理论可以解释这种情况，按照这种理论，铁马蹬是肥胖而又懒惰不能敏捷地跃上马鞍的城镇居民的发明，这些人也就是中国人。在这种观点看来，游牧民见到了马镫的好处，就吸收利用了它。没有证据支持这种说法。你相信吗？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