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蓦然浮现一丝羞怯,骆垂绮嫣红了脸,将头藏入他的颈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笼在他的气息里,安心!
换洗之后,孙永航已是一身麻衣丧服,一手携着骆垂绮欲往正屋里瞧伤心过度倒在床上的老太太。正穿过一廊花园,二人就碰上了闻讯而来的于写云。
“娘。”骆垂绮当即一礼。
于写云神色不豫地瞅了她一眼,挑眉,“垂绮,你不是在祠堂里待罪么?”
骆垂绮面色微微一白,做声不得。
孙永航立时接了茬,“娘,据闻爷爷将孙家的掌家宝匣交给了垂绮。”
于写云眉一皱,朝骆垂绮扫去一眼,却只冲着孙永航说话,“永航!你才刚回府,府里出的事你也未必清楚。自家人哪有两家话,但这一回,是你大伯发的话!你也知道,老爷子一死,孙家的大家长就只他大房!虽说这嫡庶之分我孙家也不甚重,但……”
孙永航笑着打断她,“娘,听我把话说完呀!孩儿想着,垂绮毕竟年轻,哪能管上什么事;况且奶奶她老人家还健在,还有众位叔伯婶子,爹娘都是长着一辈的人。爷爷那是病着哩,考虑自然不甚周全。所以呢,那宝匣如此矜贵,我三房的孙媳妇,那可是差远了!索性把这匣子交还给奶奶收着,她看着谁好,再行传代,大家合着面上都好看!娘,您说是不是?”
这么一想,于写云才面色稍霁,心中细转过一圈,也觉此行甚可,便点了点头道:“嗯,也是这个理!那就快去吧!早些交待清楚了早些你大伯消停!”她转头朝骆垂绮看过去,原本的恼意此时也消散开去,反添一分欣喜。老爷子看重这丫头,老太太一切但凭老爷子做主,这宝匣交上去,不过是缓招,到头来仍会回到三房手中。而到那时候,借着家长的势,这匣子还不手到擒来?
“垂绮啊,这些日子也委屈你了,这大门大院的就是是非多,你也别往心里去!”
“媳妇不敢,本是媳妇不懂事。”
“好了,快去吧!”于写云拍拍骆垂绮的肩,便回身走了。
各房因孙永航夫妇此举均被安抚得暂时妥帖了,然而,于写云对此却甚为不快。这也是孙永航与骆垂绮始料未及的。
老太太虽是伤心,神志却相当清醒,对于老爷子的话亦是尊奉到底。老太太面上虽是应着孙永航的话,将匣子收了回来,回头却私下里招来了孙骐与于写云并永航夫妇,让他们谨守老爷子遗志,她一死后,孙家便悉数交予骆垂绮把持。
这一说似是兜头浇了盆冰水在于写云头上,满心的如意算盘顿时翻了个翻,再说不出话来!
孙永航亦颇感头疼,但面对老太太的执拗,终究也别无他法,只一手紧紧握着骆垂绮的手,不再吭声。
好歹事情总算落幕,老爷子也入敛、出殡。出殡那天,孙家在女皇的恩旨下摆足了场面,御赐的“八十四杠”王公之礼,再加上逾半数的朝官观礼,下葬则更是铺张。至此,孙家声望亦扶摇直上。
而朝廷里,文斓公主也已在兵围公主府之后的第三日,刎颈自杀,其余叛贼自然从严处置。此后,对于公主党便来了个大扫荡,彻底清除了文斓公主在朝的势力。自此,朝中权臣俱心中微寒,凛然对女皇此举的深意有了些底,也俱敛了昔日的张扬,于各处小节都谨慎起来。
眨眼,永航三月的守孝之期已至,只是孝服未脱。这百日卒哭过了以后,孙家也渐入正轨,在职的仍回朝中任职,各房事务也排演开来。又正值年关将近,朝中事务多,家中事务也多。
老爷子一死,孙家子孙个个有心争权,在宗里,女皇自然卖着老爷子故去的面子,给嫡系的孙骥大下恩旨。而面对孙永航,那平叛一役,是功亦是忌,军权在他手里一日,女皇仍是心中不定,再加上北边戍瀛的孙骏,两厢顾忌,竟将孙永航暂且搁置了起来。
这于孙永航却是正中下怀,他喜闻乐见得很。一则平去了大房的嫉妒,二则也引开了父母的注意,不再纠缠于骆垂绮得宠于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