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突然没有话说了。
二
我开始真正注意孙强的生活,仔细观察他是否有了外遇。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孙强上下班很正常,所有的应酬也很正常,手机上也没有可疑号码,在家里也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电话,但他似乎就是对我、对家,甚至对他自己吃喝拉撒的事也提不起兴趣来。
去年孙强单位有次人事变动,当时他很有希望提副局,呼声也很高,但最后因为一个小差错落了空。那之前他很有精神,无论干工作还是管孩子,或者是帮我做家务,都风风火火的,很有自信的样子。升官没戏后,他沉闷了一段时间,天天看书,写文章,还告诉我从此要清心寡欲,满足于过小老百姓的生活,不再去想做什么大事情了,只要平稳、安宁,有吃有喝就可以了。但他没有坚持两个月,就不行了,人竟然浮躁起来,只要有人叫他出去喝茶、吃饭,他肯定就去。书也不看了,说看了也没用,文章更不写了,甚至坚持写了那么多年的日记也不记了。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本来就不多的交流变得更加贫乏起来。
几乎天天都是这样,早上我先起来,做好早点,他就出来了。吃饭的时候,我是两三口就快速解决的,他则恹恹地,不耐烦地翻翻报纸。他曾明确告诉过我,上午刚起床是不喜欢讲话的,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上午说的话的确很少很少。我吃完就走了,中午我们各自在单位解决饭菜,晚上他多半是不回来吃饭的,如果临时要回来,他才给我电话。自从感觉到我们之间有问题后,他几乎没有这样的电话了。
晚上我们的休息时间不一样,他要么回来很晚,要么回来就趴在网上,等我睡着了,他才进来。后来他说怕吵我索性搬到另一个房间里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等于分居了。
这些事情是一天一天发生的,时间的漫长让我忽视了问题的严重性。突然再回头,我发现我们竟然已经要成陌路夫妻了,我开始试图挽回这样的局面。
2003年夏天,在几次邀请他晚上回家与我一起看电影或是散步未果后,我开始想要找他好好谈一次心。那天晚上,我等他回家等到很晚,然后去了他的房间。他估计也看出了我的意图,尽管不太乐意,但是强忍着。我钻进他的被子,靠着他,说了几句单位的闲话后,问他是否感觉到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 没有,”他冷漠地但坚决地回答,“ 是你多想,什么问题也没有。”
“ 但为什么我们没什么话说了呢?”
“ 我们本来话就不多。”他说,表情依然冷冷的。
他的样子是拒人千里的,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甚至突然想,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他这么厌烦。我尽量好脾气地不说话,慢慢等他平静点,才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 和你没有关系。”他搡着我,想让我下去,虽然动作不厉害,但意思是明确的,他不想跟我谈话。我特别恼火,干脆直接问他是不是阳痿了。他立刻就火了,竟一头钻进卫生间,又风风火火奔出来,让我看他是否没戏了。
说老实话,他这么做确实是失态了,而且这让他似乎更有理由恨我了,仿佛是我害他出了洋相。看着孙强不讲道理可又神志混乱的样子,我的气愤不由变成了怜悯。
第二天开始,我上班只要有时间就会给他一个电话。我问他在干什么,问他忙不忙,问他中午吃什么,他不耐烦至极,四五次后,他终于摔电话了。
等晚上回家,孙强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恶劣和疯狂形容,他歇斯底里地指责我神经病,是想查他,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是无中生有,妄图在同事中间败坏他的名声。“ 以后你少搭理我!”他这样对我说,“ 我恨你!”声音大极了。
王一平厌烦了,换了任何一个妻子可能早就厌烦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耐心来和这样一个人瞎混,孙强根本不是什么不想交流,而是彻底地无赖。他的心理已经有问题了。谁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而王一平自始自终最最想不通的却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要恨她?有段时间,她甚至一直以为孙强是在搞一个恶毒的阴谋,想用冷淡她的办法将她逼得主动离开他,离开这个家,而且最好索性将她逼疯了算。
王一平说,时间长了,她有时候真会有发疯的念头。
三
2003年冬天,我的父亲生病动手术,我回太原看望。手术做得很成功,想到自己长年在外,很难得有机会在老人床前尽孝,我便把陪床的任务担当了起来,天天呆在医院里。
一天去水房洗衣服,进门和一个男人碰到了一起,门窄,我让他也让,等再抬起头,才发现这人面熟得厉害。当时没说话,他似乎也在想什么。我洗好衣服,就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