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你再去打听打听,”我焦虑不安地吩咐翠翠,“有消息马上来告诉我。”
翠翠刚要出门,小绪子冲了进来,他没有打雨伞,全身都被淋透了,头发上衣服上还在滴着水,他慌慌张张地凑到我耳边说道:“主子,不好了,十六阿哥没了。”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眼前仿佛闪过年妃幽幽地眼神,她还是没能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主子你没事吗?”小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椅子上,手不住地发抖。
我摇了摇头,一种漂浮、心痛、忧心的感觉时时袭来,我没事,我担心的是胤禛。两年前弘时死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没能给他安慰,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难以名状的悲伤,这已经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而今天,痛苦又一次降临,我怕他撑不住。
我突然站了起来,把翠翠和小绪子吓了一跳。我理了理头发,朝门外走去,翠翠手忙脚乱地找了把伞,跟在我后面:“小姐要去哪里?”
“去梧桐院,”我从翠翠手中拿过伞,“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不用跟来了。”
翠翠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马上就红了,我奇怪地瞅瞅她,这姑娘最近怎么了,我又没说她什么:“那一起去吧!”她又开心地给我打伞,脸上立刻雨过天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怕两个眼睛开大炮。
来到梧桐院我才知道胤禛已经离开,而皇后因为悲伤过度哭得昏死过去。熹妃,裕嫔还有几个妃嫔和一群宫女太监围在那里,呼天抢地地乱成一团。
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乌云笼罩,几个嫔妃还不时地掏手帕抹眼泪,尤其是熹妃和裕嫔眼睛红得像兔子。尽管她们个个都是一副难受的样子,可是究竟有几个人是真正为福惠痛惜的,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虚情假意?或许有些人心里还为少了个竞争对手正痛快着呢,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眼泪又能说明什么,我以前就听说这宫里谁不准备点辣椒水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又是阵阵发寒,一直冷着张脸,年妃说得对,我果真是不适合后宫的生活,我不懂得变通,说话做事都太直,就像现在,我心存芥蒂,根本无法和她们共处,哪怕其中一人还是弘历的母亲,未来的皇太后。
“皇后娘娘请慧嫔进去。”月儿从里屋出来唤我,我点点头,把一群瞪着惊讶、嫉妒眼神的女人们留在了外面。
我给皇后请安,她朝我招了招手,我坐到她的床沿边,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青,手边的帕子还是湿湿的,看得出她倒是真的把福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看待。想想皇后也确实可怜,她自己的孩子没能留到成人,如今虚占了个后位,也是落寞而孤寂的。
“若涵啊,”皇后伸手过来,我下意识地抓住,“我对不起茉凡妹妹,我没能照顾好福惠,我……”她大口地喘气,我端起床边的水递给她。
她推开我的手:“当初茉凡妹妹临终时是将福惠托付给你的,如果,如果我……”
如果她不是藏着私心就不会把福惠留在身边,如果她早些告诉我事实兴许我不会离开两年,福惠由我照顾或许就不会早殇,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没法改变。
“娘娘不必自责,我知道娘娘是真心疼爱十六阿哥的,换了别人未必能做得这样好。”我说的是实话,就算福惠由我照顾,也没人能保证他便能逃过今日这一劫。
皇后听我这样说像是松了一口气,她从我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递还给我,她慢慢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