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会放在心上。如果皇上与皇后娘娘没什么吩咐,臣妾先告退了!”我行了礼,没看皇甫文昕一眼,领着春菊和另两个宫女就回了宇阳殿。我怕看到他脸上的关心和爱护都是为了皇后,而不是为我!我终究是个无法将他拿来与他人分享的女人,一旦别的女人出现,我就会妒忌得发狂。
从正阳宫一路闲逛,雕栏玉砌、辉煌无比的宫殿楼阁,还有这明媚的初夏美景,都无法入我的眼。他没有跟来,我无端地寂寞了。
“娘娘!”春菊看我百无聊赖的样子,似有话要说。
“嗯!有话就说吧,这儿又没有外人!”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您的手……”她担心地看着我的手。
手上传来的痛楚,让我惊觉自己一直紧攥着用丝巾包裹的碧玉镯子的碎块,血浸在洁白的丝巾上,点点鲜红,像小小花蕾,散发着诡异的色彩。
“娘娘,疼吗?”春菊抽出她身上的丝巾,伸手就要替我包裹。
“不疼!不用包了!”我笑笑,盯着畅游水中的锦鲤出神。
“娘娘,要不先回殿让太医来看看吧!”春菊咬紧唇看着我。
“没事。我想静一静!”心玫,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看轻自己的生命?皇后即使没有你的保护也还是皇后,皇后她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善良呀。你真傻!我突然又想起皇甫文昕来,他不是个绝情绝义的人。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居然让石之彦为淑妃撰写本纪——本纪是后宫之主方能拥有的殊荣,而石之彦,在为心玫写本纪时,可否知晓笔下这位冰清玉洁的女子原本自少时就钟情于他呢?眼下这后宫,只剩下我与皇后,我们之间隔着皇甫文昕,争斗势在必行!
***
入夜时,从内宫局传来的消息,曹和供认不讳,自称因我罢职一事一直积怨在心,便在那日宫宴中设下圈套陷我于不义,结果被乱棍杖毙。
这样的结果早在我预料之中。心玫的死只不过是姬家弃车保帅的一个小小策谋,毕竟姬家扶持皇甫文昕有功,心玫一死,皇甫文昕就不会拿皇甫烟玉的死做文章了,皇后的后位照样坐得四平八稳。这种算盘,对于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姬元烈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云儿!”已是夜深,我疲乏地躺在床榻上,心想他今晚不会回来了,迷糊中却听到他的声音,“睡着了?”他自言自语地吻吻我的脸,脱衣躺在我身旁,猿臂轻轻一带,就将我拥入怀里。
我默不作声,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均匀的呼吸声,嗅着专属于他的阳刚气息。
他以为我真的睡着了,断断续续地对着空气说起话来,倒不像是说给我听,而是说给他自己听:“云儿,我知道把你留在宫里委屈你了……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都知道。只是……我怕你离开我……虽然我是皇帝,却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做回真正的自己……所以,我自私地将你留在宫里……”
他宠爱地抚摸着我光滑的肌肤,十指穿梭在我如缎的青丝中,间或又吻吻我,轻叹道:“云儿……若是你能听到就好了……老丞相精于玄术,曾说你会成为皇朝最尊贵的女子,又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知道吗?我很怕。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拥有后宫三千有何用?拥有这万里江山又有何用?”
他的话,让我深感心疼。他是善良的,也是脆弱的,哪怕他是高高在上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天子,终究还是个普通的男人,属意的也许仅是一份简单的能够相守一生的爱。
“云儿!”他又是一声低吟,手臂更用力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跑到我心里了,这么让我移不开眼睛?”他突然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弯了弯嘴角,自然地挪了挪头,枕在他的臂膀上,惹得他又连吻了数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地睡去。他的眉,他的眼,一定是笑着的,但愿他能做个美梦!闭眼,我也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