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小心地看着凤凝说道:“小姐,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凤凝收回视线,说道:“不回了吧!”
“可是。”慈姑急道,“若是爷回来了,不是便宜了东边的?”
凤凝道:“便宜就便宜了吧。人各有命,争了这么多年。就算人不老,心也老了,累了,倦了。你以为早上我是说假的吗?今后十四爷自有新人照料,我们能有一个安生的地方,好好照顾阿哥格格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口气不无悲凉。慈姑听了,眼睛一酸偷偷地抹着眼泪。都说王府富贵繁华好,谁知道个中辛酸几多怨。小姐当初若是嫁个普通人家,好歹也是正室,怎能让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家别院走,说话间,天色已近傍晚。山路幽幽比别处黑得更早。
转弯就看见自家别院的飞檐,轿夫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也跟了上来。就在这时,斜刺里,窜出一个蒙面人,手中钢刀,冲向小轿。凤凝只觉身子一晃,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忍不住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了。侍卫抢上前去,却被后面的两人阻住。一人一个利落地结果了性命。慈姑还算有些见识,扶着轿栏,战战兢兢地说:“好汉,好汉,饶命。莫伤我家夫人!”领头的人把凤凝从轿子里拽出来,说道:“你们可是十四阿哥的家眷?”慈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四处乱转了一通,点点头,又摇摇头。
另外一人不耐烦地说:“是还是不是,快点说话!”手中九环大刀一晃,金环丁零零作响。慈姑被震得脑子嗡嗡的似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恶心反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凝被刀环震醒,右臂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疼,看旁边那个拿刀的正一步步走向慈姑,脱口喊道:“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找我,欺负一个丫鬟还算不算好汉!”
她虽然是满人,但是母亲却是江南的闺秀。从小随了母亲足不出户,更像汉家女子。就这两句也是跟八福晋看戏看多了学来的,声音小没底气不说,听起来还带着哭音,倒像是求饶的。
旁边捉住她的大汉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冲身边另一个拿剑的黑衣人说道:“想不到满狗的婆娘倒是挺有胆量的。”
那人笑道:“大哥,莫不是动了凡心?”
两人正在这里说话,走向慈姑的汉子伸手就要拿慈姑,不知打哪里飞来一块石子,个头挺大,带着风声,呼啦啦地冲他砸来。那人早有警觉,纵身闪开,手中大刀一摆,守好门户,尚未说话,就听一个声音说道:“无境山庄也忒没出息了,怎么净欺负女人!”
干净清爽的声音恍若天籁,慈姑觉得手臂被人轻轻托起,抬头看了,却是一个清秀公子,正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身边,方才就是他出手救了自己!敛身要谢,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公子抬手扶住她说道:“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慈姑也顾不得许多,强行拜了下去,说道:“求求大侠救救我家夫人,求求……”
“快快请起。”那公子搀起她道:“你家夫人定然无恙的。”说着他转头看向那三个人,“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就算没有消息,也该长长脑子;没有脑子也要问问你们的小弟弟,不会连弟弟都没有吧!”公子人看着俊秀清雅,话却尖酸刻薄到了极点,三人被憋得面红耳赤,公子继续说,“自己的男人回来了,不在家里守着,反而往寺庙里跑,不用想也知道,根本就是不被待见!你抓她有什么用?她死了都没人知道!”这话正触动凤凝的伤心,听着不顾伤痛,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那公子道:“看见没,这么没见识的女人,又不得宠,你们带走能要挟得了谁?这会儿,十四阿哥恐怕正在磕头谢恩,准备成婚呢!”
啊!凤凝和慈姑俱是一愣,待了片刻,凤凝一声抽噎,越发大声地哭了起来。被称做大哥的那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凤凝,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扔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