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兹太太,”马克汉看着手上的记事本说:“还有一两个问题,我们就不再麻烦你了……你有没有觉得近来班森先生的举止有些异常,会让你觉得他害怕有不祥之事将发生在他身上?”
“没有,先生,”妇人迅速的回答,“过去一个星期,他的心情特别好。”
“我看到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铁栏杆,他是不是害怕窃贼?或者曾经有人闯入过?”
“不完全是,”她迟疑的说:“但是他曾说过警察全是饭桶——请你原谅,先生——如果一个人不希望被劫,只能靠自己多加防范。”
马克汉转身对希兹轻笑,“也许你该在报告里特别注明这一段,”他接着问普拉兹太太: “你知不知道班森先生有没有仇人?”
“没有,先生,”管家强调,“虽然他有些地方十分古怪,但是看起来大家都挺喜欢他。他常参加宴会,自己也常举办宴会,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想要他的命?”
马克汉再浏览一遍手上的记事本,“我想暂时没有任何问题了……巡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希兹考虑了几秒钟。
“暂时没有……但是,普拉兹太太,”他冷冷加上一句,“你必须一直留在此地,直到被允许离开为止。等一下我们还有话问你,你不可以跟其他任何人谈话——明白吗?两名警员会留下陪你。”
问话期间,凡斯在小记事本的空白页上写了一些东西,希兹讲话时,凡斯将纸条撕下来交给马克汉。马克汉看了一眼,抿起嘴唇,迟疑了几分钟,再度对管家开口:
“你说大家都喜欢班森先生,普拉兹太太。你自己喜欢他吗?”
妇人将目光移到自己膝盖上。
“先生,”她勉强回答,“我只是为他工作罢了,对他没有任何抱怨。”
话虽如此,但她的表情告诉我们,她要不就是非常厌恶他,或者完全不苟同他的作风,但是马克汉并未追问下去。
“对了,普拉兹太太,班森先生家中有没有任何武器?比方说,左轮手枪?”
妇人首度在讯问间流露出惶恐的神色。
“是的,我想他有。”她颤惊的回答。
“他把枪放在什么地方?”
妇人忧郁的抬起头,轻轻转动眼珠,好像在考虑该不该实话实说。然后她用很细小的声音说:“藏在长桌中间的暗层里,要按那个铜钮才会弹开。”
希兹跳起身,按下她所指的铜钮,一个小而狭长的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果真放把史密斯与威尔森点三八口径珍珠柄左轮手枪。他执起枪打开枪膛往里瞧。
“满的。”他宣布。
妇人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马克汉站在希兹的肩后看着这把左轮。
“这件事由你来负责,巡官。”他说:“因为我怎么也看不出这把枪和整个案情有什么关联。”
他坐回椅子上,瞄一眼凡斯递给他的纸片,继续问管家话。
“还有一个问题,普拉兹太太。你说班森先生从回家之后一直到晚餐前都待在这个房间里,这段期间有没有人来找他?”
我仔细观看妇人的表情,她立即抿了一下双唇,稍微坐直身子,然后回答,“据我所知,没有。”
“如果门铃作响,你应该听得见,会去应门的,对吗?”马克汉坚持的说。
“没有人来过。”她重复。
“昨晚你就寝后,门铃有没有响过?”
“没有,先生。”
“即使你睡着了,还听得见门铃声?”
“是的,先生,我的房门口装了一只和厨房一模一样的铃,两只铃会同时响。这是班森先生特别叫人装的。”
马克汉向她致谢说她可以走了。她离开房间后,马克汉狐疑的望着凡斯。
“你交给我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是僭越职责,但当普拉兹太太褒扬死者受欢迎的程度时,我认为她根本是夸大其词。她的称赞像是反讽,她其实对这位男士没有任何好感。”
“至于手枪的问题又怎么说?”
“这跟装铁栏杆为了防小偷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果他担心有人闯进家里,他当然可能带把枪在身边,对吧?”
“总而言之,凡斯先生,”希兹插口,“你的好奇心让我们发现了一把可能从来未曾用过的左轮枪。”
“好说,巡官。”凡斯不理会对方的奚落,“你将如何处置这把精致的小枪?”
希兹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我扣押班森先生在长桌抽屉暗层内藏的这把珍珠柄史密斯与威尔森手枪。”
“真有你的,”凡斯故作钦佩的高呼,“佩服之至!”
马克汉打断他们之间的玩笑。
“为什么你想知道访客的事,凡斯?显然没有人来过。”
“噢!那只是我突然兴起的念头。我忽然很渴望知道普拉兹太太会怎么回答。”
希兹开始对凡斯产生好奇,原先对此人的恶劣印象已一扫而空。他开始发现在这个人玩世不恭的态度下有着他起初未曾察觉到的特质。他并不满意凡斯对马克汉所做的解释,想尝试着自己去发掘凡斯帮检察官讯问管家的用意。希兹是个机敏,有才干的人,与凡斯截然不同,对他而言,凡斯简直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