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是来看看老朋友?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儿吃午餐?"
"我们有权利,"马克汉冷冷地说,"保留任何调查结果,我们也没有必要向你报告我们的任何行动。"
"果然!案情的确有了令人难过的进展,"安纳生酸溜溜地说,"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成为你们的一分子,现在看起来,很多事情我都被蒙在鼓里。"他缓缓叹口气,拿出他的烟斗。
万斯一直若有所思地站在走廊上抽烟,显然无视于安纳生的抗议。这时,他走进来说:
"没错,马克汉,安纳生说得没错。我们曾经答应他,让他和我们同步掌握案情发展,如果他想帮我们,一定得让他知道所有细节。"
"是你自己说,"马克汉反驳,"如果我们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出来,会有危险……"
"话虽没错,但当时我忘了曾经答应安纳生先生的话。我相信,他是可以信赖的。"接着,万斯详细地将前一天晚上,杜瑞克夫人的遭遇告诉了他。
安纳生仔细地听。我发现,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正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思考的表情。他静静坐了几分钟,烟斗握在手里。
"毫无疑问,是整个问题中极重要的因数,"他缓缓地说,"虽然这因此改变了我们的侦查方向。我看得出来,这件事必须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思考。看来,主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问题是,他干嘛要找上玛意夫人?"
"因为,在罗宾死的时候,她曾经失声尖叫。"
"啊哈!"安纳生坐直了身子,说,"我懂你的意思了。公鸡罗宾被杀的时候,她从窗边看到了主教。他去转动她的房门门把,算是要她闭嘴的警告。"
"可以这么说吧,我想……你要代入公式里的数值够了吗?"
"我想看看这黑色主教棋子,在哪儿?"
万斯伸手进入口袋,掏出棋子,安纳生急忙将它接过去,仔细端详良久。然后,他把棋子还给万斯。
"你好像认得这颗棋子,"万斯说,"你想的没错,是从你图书室的棋盘上来的。"
安纳生点点头。
"我想它确是来自那棋盘,"他突然转向马克汉,话中带刺地说,"为什么要瞒着我?因为我也有嫌疑,是吗?太可笑了,把棋子留在邻居家里,算什么天大的罪?"
马克汉站起来,朝大厅方向走去。
"你并没有被怀疑,安纳生,"马克汉回答说,"主教这颗棋,是半夜十二点钟被留在杜瑞克夫人门外的。"
"而我晚了半小时回来,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如果你算出公式的值,请通知我们一声?"我们穿过大门之后,万斯说,"现在我们要去找帕帝先生谈一谈。"
"帕帝?哦……向西洋棋专家请教关于主教的事?我明白了……可能,其中包含了极单纯的答案……"
他站在门廊下,像个滑稽的稻草人望着我们穿越马路。
帕帝一如往常,没说什么客套话来迎接我们。他脸上的悲剧感和挫折感,看起来比过去都强烈;在书房里,当他为我们拉椅子时,举止看来像是个对生命已完全绝望的人,只是具行尸走肉。
"帕帝先生,"万斯开场白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进一步了解昨天上午史普立克在河滨公园被杀的案子。我们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接下来这些问题必须向你请教。"
帕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
"我了解你们的难处。我看过报纸,知道你们正面对一个极怪异的难题。"
"既然如此,首先,请告诉我们,昨天上午七点到八点之间,你人在什么地方?"
帕帝微微涨红了脸,但仍镇定地回答说:
"我在睡觉,一直到九点才醒来。"
"你是不是有习惯在早餐之前,到公园里散步?"(我知道,这是万斯掰出来的,因为整个调查过程中,根本没有人提过帕帝的生活习惯。)
"是的,"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不过,昨天我没去,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工作得很晚。"
"你何时知道史普立克被害的消息?"
"吃早餐的时候,我的厨子把街坊八卦的话告诉我,接着才在《太阳报》的午报上,看到完整的报道。"
"这么说,从今天早上的报纸,你应该也看到主教的字条再度出现。帕帝先生,想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知道的不多,"第一次,那双无神的眼睛出现光芒,"这案子太不可思议了。就数学几率的角度来说,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的,"万斯说,"说到数学,你有没有听过雷曼-克瑞斯托弗尔张量公式?"
"我听过,"他承认,"杜瑞克在他的书中提到过。不过,我所擅长的数学领域不太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迷上西洋棋,可能我会是个天文学家。撇开钻研复杂的棋局,对我而言最大的满足,应该就是探索天空,发现新的星球。我们家阁楼上,还有台直径五英寸宽的望远镜,是我用来业余观测天文用的。"
万斯仔细地听帕帝答复,并且和他聊了一下毕克林教授在海王星之外发现新星球的故事。这让马克汉一头雾水,希兹也听得一肚子气。不过,后来话题还是回到"张量公式"。
"据我所知,上个星期四当安纳生在狄勒家,和杜瑞克及史普立克讨论这公式时,你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