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喃喃“哎哟”惊叫一声。他身上受了唐送缘几掌,创口未愈,少女的手恰好碰上了他的伤口。伤口裂开,一股脓血流出。“哎哟,这位小哥受了伤,快进去包扎包扎。”
少女尖叫着,关切地搀扶着李喃喃走进了小屋。猎过狐则拎着野兔狐皮跟在后面。
小屋里如小巷中一样,很脏,很乱,充斥着低劣香水脂粉的刺鼻味道,绝不像一个勤快女人的家。屋里面除了一张小桌,几只小椅,最显眼的是那张床。
这张床却很豪华,竟是用楠木打造,金漆玉琢,雕龙画凤。床上散乱地堆着一床锦缎绸被,应是杭州城里仙女织的名产,摆在这间小屋中,似有点格格不入。李喃喃却见怪不怪,心想:“做生意也是要些本钱的,无论哪一行。”
少女腾出一手,从桌下拉出一把椅子,服侍李喃喃坐下,冲着猎过狐喊道:“喂,你还楞在那干什么,把兔子搁在厨房里去,再去打盆热水来,我替这位小哥擦洗伤口。”
猎过狐依言去了。少女轻轻解下李喃喃沾满血迹的白袍。李喃喃微哼一声,少女忙住手,问:“疼吗?”温柔如春风。
李喃喃摇摇头,望着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不疼,却忘了请教小姐芳名?”
少女从未见过如此摄魂夺魄的笑容,整个心顿时醉了,痴痴半晌才醒过神来,急答道:“我叫水寒烟。”
不一会已除去李喃喃身上最后一件红兜衣。看到李喃喃那一身冰骨玉肌,水寒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玉刀驸马李喃喃正色道:“猎过狐是我的好朋友,他看了会不高兴的。”
“猎过狐是谁?”水寒烟娇滴滴地问。“他来了。”李喃喃已听见猎过狐的脚步声。猎过狐果然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热水走进来,放在李喃喃面前的小桌上。李喃喃笑道:“谢了。”
水寒烟瞪瞪眼:“他叫猎过狐?鬼才知道!”
猎过狐默默站在一旁,看水寒烟替李喃喃清洗伤口。李喃喃的前胸、左肩、右臂等处都乌黑紫青一团,有的已绽开了口子,流出黑紫色的脓血,腥臭扑鼻,幸未伤到要害。李喃喃出身武林世家,自幼父母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又千金娇贵,从未曾做过包扎伤口之类的事情。猎过狐荒原中长大,更不懂包扎伤口,只替李喃喃在伤口上胡乱敷些草药,硬拖到这,想找个大夫来包扎,谁知水寒烟自作多情,争着替李喃喃包扎伤口。
水寒烟清洗好伤口后,认真小心地替李喃喃敷上些跌打伤药,又用干净的白纱布包扎好。李喃喃觉得身上轻松舒畅了许多,不由感激地对水寒烟笑笑。水寒烟竟又痴醉好一会,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都不知晓。
“好厉害的掌力,莫非是蜀中唐门的紫砂毒掌?”李喃喃望着盆中紫臭的脏水,皱眉道。
猎过狐道:“不是吧,你那日也问了唐送缘,他口口声声说不是唐门的弟子。”
李喃喃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那天他还口口声声直呼唐唤云的名字。唐门门规森严,若我是唐门的弟子,绝不敢直呼师尊的名讳。”
李喃喃沉思许久,又摇头道:“不过我看他包里的钉沙之物极似传说中的唐门夺命毒沙、丧胆毒钉。那两物俱是世间剧毒之物,等闲之辈触之即丧命,可我摸了那东西也未觉有什么问题。”
猎过狐道:“你认为唐送缘是唐门弟子?”
李喃喃摇头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愿他不是唐门弟子,否则我中了他的毒,怎么死的自己都不还知道。”
猎过狐笑笑道:“我倒未听说过蜀中唐门这东西。不过我记得唐送缘说过这白玉狸克百毒,莫非我们吃了狸肉,已不惧百毒了?”
李喃喃忍不住拍拍猎过狐的肩:“还是你聪明。”接着又摇头道:“也不太对,我们既然已是不惧百毒,我怎么还会流这又臭又紫的毒血呢?”
猎过狐想了一会说:“我在荒原中曾看见过一只野兔被毒蛇咬中后,那野兔负痛逃去,跑进一片毒蛇经常出没的草丛里。”
水寒烟好奇问道:“到那里面干吗?”
猎过狐听得水寒烟开口,竟是大受鼓舞,绘声绘色道:“因为那里面肯定有专治蛇毒的草药。野兔啃食了许多草后,不一会功夫,野兔便又活蹦乱跳了。不过我看它被咬的地方,也是又红又肿一大块。”
猎过狐笑笑又接着对李喃喃道:“我想你此刻和那兔子是一样道理。”
猎过狐瞟眼看水寒烟,水寒烟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李喃喃,哪里曾留意他半点。
李喃喃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世上没什么能药到病除的,不过起死回生的神技我倒知道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水寒烟插话道。
李喃喃道:“昔日蜀中快剑木栖凤大侠在采石矶上独斗黑道上十三个大魔头,血战了两天两夜,终于把那些魔头歼灭,可他自己也气竭而死。恰好有个神医采药路过采石矶,又认得木栖凤,便施展回天神技硬是把木栖凤从阎王手中夺过来了。后来木栖凤伤愈后,亲自用一百零八颗夜明珠串成的‘起死回生’四字嵌在锦旗上,赠给那位神医。”
猎过狐在荒原中从未听说过如此武林典故,不由听得出神,问:“这位神医是谁?”
李喃喃笑道:“那位神医不愿涉足江湖,再三叮嘱木栖凤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为他曾对人立过一个毒誓——若再涉足江湖,定五马分尸而死。那次他救了木栖凤,虽说不上什么涉足江湖,可传出去,毕竟有些不安,所以他不愿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