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喃喃、猎过狐和萧亮三人已乘机跑出大街,随萧亮逃到一幢大屋前。
萧亮并不进屋,却带两人走到一口井前,猎过狐诧道:“我们要藏在井里?”
萧亮笑笑:“你随我下来便知道了。”
三人从井上爬下,原来井壁上钉了许多扶手。爬到半腰,扶手没有了,却在井壁上横出一条小隧道。三人猫腰进去。走不几步,前面的萧亮停下道:“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说着掏出火石,打着,点燃了一盏小灯,李喃喃放眼望去,这是一间小小的房子,四周都是由方整的花岗岩砌成。墙角处放了一张床,床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
再看萧亮,早已躺在稻草上了。猎过狐笑问:“你怎么住在这儿?”
萧亮眼角露出一丝悲伤之意:“我本来是住在上面那幢大屋里的。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因为没钱养活我,便把它卖了,只留下这口井和那只笛子。”
猎过狐见萧亮难过,不忍再问,只道:“这井下比井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萧亮眼中又浮出自豪之意:“那是当然,整个龙虎湾怕也只有这么一口井。”
李喃喃忽笑道:“这种井的确不多,不过在京城里却有许多。这是许多大户人家战乱时用来避难的一种建筑。我家里也有,而且比这口井要大上几倍。”
萧亮微微不悦:“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李喃喃又道:“不过你家能有这种井,说明你家里也曾辉煌一时。”
萧亮笑道:“听我娘说过,我父亲就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只可惜我没见过。娘又去得早,没告诉我太多爹的事情。”说到这,脸色又黯淡下来。猎过狐没想到萧亮竟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一时也找不出很好的话来劝他。
李喃喃掏出一张银票,对萧亮说:“刚才真谢谢你,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萧亮面色顿沉,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会稀罕你的几个臭钱。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猎过狐的份上,我话都懒得和你说,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
猎过狐忙拦住他:“萧兄,不要莽撞行事,我们三个人现在应同舟共济。外面的人一定在抓我们,你千万别贸然出去。”说着凝神倾听,伸指比划:“嘘,不要出声,你们听听上面。”
萧亮倾耳细听,上面果然传来脚步声,而且至少来了三人。
萧亮只好凝声闭气,不敢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只听脚步声踱了几圈,又陆陆续续有几人拢来。其中有人道:“白大人也是,这鬼地方也要我们来搜,夜猫子都没有一个。走吧,快到别处去找,别让他们抢了头功。”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
猎过狐长吁一口气:“好险,萧兄,要是刚才我们稍有不慎,定又让他们抓去了。”
萧亮道:“好,我不上去就是了。我先睡一觉再说,一宵未睡了。”说着仰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侧头睡去。
小室里静悄悄的。猎过狐和李喃喃紧靠在一起,煞是不舒服。
萧亮忽然开口:“猎老弟,这床大得很,你何苦挤得那么难过,也上床来睡一会吧。”
猎过狐看看李喃喃,苦笑道:“喃喃不愿去睡,我也在这陪他。”
萧亮笑着摇摇头,不再劝说,自己睡去。
猎过狐却是睡不着。看看身边的李喃喃,这天下第一美少年,连皇家的龙床都不愿睡的人,却蜷缩在这斗室里,也不知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蠢,是有志气还是在耍小脾气。
世上的事本就很难说的。说别人很容易,但一落在自己头上,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明智之举。
李喃喃抬起头,笑着说:“猎过狐,刚才若非是你,我一定让白磊落捉去了。不过也就一定不会受如此之苦了。”
猎过狐却没听见,因为他正在惦念着水寒烟,担心她的安危。
水寒烟也跑了。她打扮得虽富贵高雅,白磊落一眼就看出她是何许人也,也没叫人看着她。是故,她大大方方、摇摇摆摆地走回家去。一路上,心中还依依不舍地恋着那未吃完的酒宴以及那年少多金的李喃喃。她很遗憾自己没有福气和李喃喃沾个露水缘份。否则,她这一生便要过上好日子了。
水寒烟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妓女,虽然长得美丽诱人,也聪明机智,很小时就会凭着她的容貌去获取她所需要的一切。如今,她已成熟,熟得如树上的苹果,红得诱人,却已有落下的危机了。
当某一天她镜中照出头上第一根白发时,水寒烟便告诫自己:一定要尽快抓牢一个有钱的男人,否则,这一辈子便要终老在龙虎湾这又小又脏的屋子里了。
水寒烟叹息着走回屋子,推开房门,也不点灯,也不拴门,和衣往床上倒去,却落在一个人身上,一柄利刃顶在自己的腰上,接着有人说话:“不要动。”
水寒烟花容失色,骇道:“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水寒烟腰下一松,床上那人收起了利刃,笑道:“我是唐送缘,你不是叫我再来的吗?”
水寒烟听清是唐送缘,立时骇意尽去,娇笑声起,人往唐送缘身上贴去:“你现在才来,还用刀吓我,你真坏,也不知人家想你想得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