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过狐爬出井壁时,李喃喃正在井口犹豫不决,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回头见猎过狐跟了出来,很是感动道:“你也来了。”
猎过狐点点头,笑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忘了?”
李喃喃也笑:“对,我们是朋友。猎过狐,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你真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猎过狐笑了,问:“喃喃,你想到哪儿去,现在肯定到处都在抓你。”
李喃喃道:“我也不知该到哪儿去,反正我不愿和姓萧的呆在一起,我情愿被抓回去。”
猎过狐道:“其实萧亮是很好的人,只不过和你脾气不合,人绝对不坏。”
见李喃喃不出声,猎过狐忽道:“我们不如到水寒烟那儿去吧。”
李喃喃叹口气,问:“你真的很喜欢水寒烟?”
猎过狐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李喃喃又叹口气,道:“猎过狐,你我既是朋友,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想着水寒烟,天下的女孩很多。”
猎过狐“霍”地抬头:“为什么?”
李喃喃和猎过狐相处许多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勃然大怒,竟被他惊住了。不敢再直说,却道:“好吧,我陪你去水寒烟那,不过,我不想再走进那间屋子。”
猎过狐未听清话中内容,脸上泛笑:“你去,她一定很欢迎的。”
李喃喃摇头,跟着猎过狐向水寒烟家中走去。
快近水寒烟家时,猎过狐的心又急跳起来。
到了门口,猎过狐上前敲门,好半天没有动静,猎过狐忧道:“水寒烟一定让那些人抓去了。”
李喃喃“哼”的一声道:“请别人抓,别人还嫌脏手呢!”
猎过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喃喃撇撇嘴,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吗,因为她只不过是地地道道的婊子!”
猎过狐呼地抡起拳头,举在半空,却打不下去,怒喝:“喃喃,你可污辱我,你绝不能污辱她。罢了,罢了,我若不是念你我朋友一场,纵使我打不赢你,我也要和你拼上一场。”说罢,垂下手,愤然跑去。
李喃喃高呼:“猎过狐,我不会骗你的。你不要上那婊子的当。”
可猎过狐急愤中,拨足狂奔,早已跑出老远,哪里还听得见。
猎过狐跑到很远才停下,心中有些惆怅。后悔不该和李喃喃为一句话翻脸,可又弄不懂,李喃喃为何要骂水寒烟是婊子。
猎过狐思来想去,也走来走去,茫然中亦不知该往何处去。
回到水寒烟处,门还紧闭着,李喃喃也不知上哪儿去了。猎过狐呆立好久,直到肚内咕咕饥响时,才转身想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转悠了许多摊店,看见别人都是从口袋里掏出铜板来买东西吃。猎过狐知道那叫钱,可他从荒原出来,身无分文。李喃喃那日也只是给他买了衣服,却没给他钱。猎过狐一身华衣丽衫,却只有看别人吃的份。
转来转去,肚里饿得咕咕直叫,无奈手中没钱,心想还是回荒原去过自己的那种野人生活算了。
打定主意,起身向城外走去,快出城时,猎过狐看见城墙边上的一块茵茵草地上围了好多人。猎过狐走近去看,见好多人在围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四方各坐一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雀牌。
雀牌便是现在的麻将,一百三十六张牌,变幻无穷,在那时甚是流行,打的人固然只有四个,看的人却足有四十多个。
猎过狐挤进人群细看,桌上四人,东侧一人是个粗豪汉子,眼睛如铜铃大,一双手去抓麻雀牌宛若拾豆子一样,一身衣服油光渍渍,脚畔一个篮子里放着许多刀钩称之类的东西,想来是个屠夫。西侧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一身懦装打扮,只是那袭长袖皱折不平,脸上也无书生意气,多了几许无奈,几许随波逐流,想来是个落魄书生。南侧是一个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只有一只手,另一只袖中空空荡荡,一双眼睛却极是精明,丝毫不见老花之色,脚边也放着个小篮,里面装着一些香葱。这几个人都是集市上的小贩,散集时约好在这打牌的。
剩下的北侧那人,是个少年,黑衣皂裤,腰侧插一根碧绿玉箫,看不清面容,此刻正在出一张牌,高叫道:“发财。”
猎过狐觉很耳熟,不由盯着少年细细打量。坐南侧的老太婆瘪着嘴巴怪声叫道:“这时候还敢打发财。”
果然,坐东侧的屠夫兴奋地吼叫道:“七星聚会!”
摊牌让众人看,果然是东南西北中发白都满了的十三烂。
旁观的人皆惊赞起来:“和得好,这牌上得顺。”
屠夫很是得意,笑着数账道:“快给钱。”
书生哼一声:“这样打怎不输钱?”气呼呼地把几个铜板推给屠夫。老太婆也不高兴地付了账。
轮到黑衫少年时,只见他上下浑身搜遍,也未摸出一个铜板来,于是摸摸头,摊摊手:“我没钱了。”
屠夫怒道:“你没钱就别赖在桌上,又不是没有人打,这么多看的人都等着打呢。”
黑衫少年知道理亏,保持沉默。那屠夫见他无反应,心中火起,“呼”地一拳抡过去。
黑衫少年抽出玉箫格住屠夫的手,道:“我又不是不付你的帐,你何必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