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琦问:“你多大了?哪个学校的?”
娇娇一本正经回答8岁,没上过学,妈妈下班在家教她,“大哥哥,你们能跟我玩玩吗?”
罗瑞、罗琦正犹豫着,楚楚悄悄告诉他们:“她是我家房客,得的病可吓人了。快走。”
几个孩子一哄而散。剩下娇娇一个人搂着布娃娃哭了。她不知道小朋友为什么总是躲得远远的。
罗正民心里恓惶,专程找上门去对老战友诉苦。
他觉着憋屈,自忖照此下去非大病一场不可。早知今日,起初就不该来这儿,还托门子弄景的。“这么几天就吃不住劲儿了?大型国有企业,旱涝保收,多好的养老地儿呀。”成刚安慰道。
罗正民嗟叹,养老?自己还不到40呢。更可笑的是顶头上司老康,拿罗正民当免费保姆了,一天还得哄他玩儿。
话题一转,罗正民试探着说起往公安系统调转的可能性。成刚看他不像开玩笑,赶紧劝他打住。
“你呀,纯属吃饱撑的,有福不会享,都这岁数了,还想有啥作为呀?别忘了,你转业到地方是出于替孩子着想,不是谋求个人发展。老老实实一天靠你的8小时吧,把老婆孩子打理乐呵是真格的。论社会经验,你都不如嫂子,这年头老爷们做宅男当配角不算丢人。哎,两个小兔崽子咋样?”
“就是淘,淘出花来。”说到儿子,罗正民乐了。转到新学校,班级考试前两名当仁不让由哥儿俩把着不撒手,这主要归功于江怡芳抓得紧,作为教师,她既有力度又有方法。
“淘小子出宝,我这俩大侄儿错不了,将来准是一本大学苗子。还是一门心思种好责任田吧,服好务,别一天自虐似的老瞅个人后脑勺,现实点儿。记住,这里是地方,不比军队。或许需要改造的是你自己来适应社会,总不能按你的意志改造社会吧?”
罗正民承认成刚说的有一定道理,可还是摆脱不掉寂寞和别扭。
郝景波住院两个月,感染、心血管和消化系统、血液系统并发症均未发生,内分泌代谢正常,更难能可贵的是供肾疾病、原发疾病和新发肾病毫无踪影,用周大夫话说,他们和患者共同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奇迹。
尹锦荷最是高兴,服侍病人两个月,对她来讲不啻在服刑,总算自由在望了。
“太好了,我姐夫跟好人一样了。”
周大夫却不敢妄下结论。从专业角度讲,移植肾存活的决定因素非常复杂,期限可长可短,预后康复保健将起到重要的作用。他向尹芙蓉强调,需要特别注意夫妻生活,要终生节制,甚至杜绝,因为郝景波最初的肾原发疾病正是由于婚后夫妻生活引起的,弄不好这会成为新的诱引,进而要他的命。
尹芙蓉一笑,泰然表示她完全懂周大夫的意思,“这没什么,我能做到。其实……其实在那方面我们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
锦荷大吃一惊:姐姐是在守活寡啊!
周大夫翕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冲动地握住尹芙蓉的手,“尹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人。”
“姐,你要守他过一辈子,这也太亏了。”出了医生办公室,锦荷一直跟在姐姐后面嘟囔。
尹芙蓉疾走如飞。从结婚那天起她就告诫自己,不管今后怎样,她都会跟郝景波白头偕老。即便发生那么多变故,她也从没产生过抛弃他的念头。
“你对姐夫够意思了,何苦继续牺牲自己呢。”
“闭嘴,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