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就这么死里逃生,随后被纳入李世民麾下,从此踏上一代名将的辉煌征程。
攻克长安的六天之后,亦即十一月十六日,李渊奉代王杨侑登大兴殿、即皇帝位,是为隋恭帝;同时改元义宁,遥尊远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数日后,杨侑授予李渊“黄钺”、“符节”,任命他为大都督、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并且下诏宣布——自即日起,所有军国要务、文武官吏任免、一切法令刑赏,全部交由丞相府管辖;只有祭祀天地和宗庙社稷的事务,才向皇帝奏报。
同日,李渊任命裴寂为丞相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二十二日,李建成被封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任京兆尹、封秦公,李元吉封齐公。
一场“匡扶帝室”的政治秀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演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十三岁的小皇帝杨侑只不过是这场政治表演中的一个道具,唐王李渊才是这个新朝廷真正的主宰,但是这场演出却不是可有可无的。
因为这是中国历史上每一个篡位夺权的人都必须遵循的潜规则。
更何况李渊比谁都清楚——自己称帝的时机还不成熟。
首先,真正的隋朝天子杨广还在江都。
尽管他的政治威信和人气指数已经降到了即位以来的最低点,可毕竟他人还活着;而只要杨广还在一天,李渊就要尊奉隋朝的正朔一天,否则他就变成了篡位谋反的乱臣贼子,他的所有行为就丧失了合法性和道义基础。倘若如此,李渊就无法建立起一条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无法把旧统治阵营中的人团结到自己身边为己所用。
其次,李渊只据有关中一隅之地。虽然他抢占了长安这个政治制高点,能够在新朝廷的势力范围内“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天下仍然四分五裂,大部分地盘要么被四方群雄割据、要么依旧掌握在隋朝的官吏和军队手中,最终究竟鹿死谁手还在未定之天。如果李渊在此刻称帝,势必授人以柄,成为各种势力攻击的焦点。这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炉子上烤,显然是不明智的。
所以,无论从政治角度还是从军事角度来看,李渊都不能急于称帝。只有当杨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自身的势力足够强大、天下的形势也足够明朗的时候,李渊才可以把小皇帝轻轻抹掉,堂而皇之地登上天子的宝座。
占据长安后,李渊开始急剧扩张势力范围。
十二月下旬,李孝恭率部进军秦岭以南,击败了盘踞在此的朱粲。此后从金川(今陕西安康市)进入巴蜀,檄文所到之处,有三十多州归降。
同时,刘文静向关东(潼关以东)进军也大有斩获。先是拿下河东城,逼降屈突通,继而又成功招降了弘农(今河南灵宝市)、新安(今河南新安县)以西的数十座城邑。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正月初一,隋恭帝杨侑下诏:唐王李渊可以“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这就是说,从此李渊上殿不需要解下佩剑,不需要脱靴,奏事时不需由侍臣唱名。
中国历代权臣都曾经拥有过这个特权。远的不说,隋文帝杨坚在篡周前夕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在新年的第一天,李渊被授予(或者说攫取)这个特权,足以表明他已经向不远处的那张皇帝宝座又迈进了一步,同时等于向天下人发布了一则政治预告——隋王朝寿终正寝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正月二十二日,李渊命世子李建成为东讨元帅、秦公李世民为副元帅,率诸路兵马十余万人进军东都。二月初四,李渊再命太常卿郑元进军南阳郡(今河南邓州市),命左领军司马马元规进军安陆郡(今湖北安陆市)及荆襄地区。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隋炀帝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等人所杀。消息传至长安,李渊作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仰天恸哭说:“吾北面事主,因关山阻隔而不能救,但实在不敢忘却悲哀啊!”
至此,这场由李渊自导自演的“匡扶帝室”的政治秀,终于在这一抹矫情的泪水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五月十四日,隋恭帝杨侑被迫将皇位禅让给唐王李渊,黯然离开了皇宫。
二十日,五十三岁的李渊在太极殿登基称帝,是为唐高祖;同时祭天、大赦、改元武德。同日,唐政府将隋朝的郡县制改为州县制,并按五行关系推演,推定唐朝属“土德”,以黄色为最高贵的颜色。
六月初一,李渊任命李世民为尚书令,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刘文静为纳言,萧瑀、窦威为内史令,裴晞为尚书左丞,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事(即兼吏部尚书事),窦琎为户部尚书,屈突通为兵部尚书,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陈叔达、崔民幹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殷开山为吏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赵慈景为兵部侍郎,李瑗为刑部侍郎。
同日,唐政府废除隋《大业律》,另行颁布新律法。
六月七日,李渊立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
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最强盛的朝代之一——大唐王朝,从此拉开了辉煌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