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脸,安然合上了眼。
可儿木然听着医生宣布姥爷的死亡,听见姥姥和妈妈的哭泣,怎么会这样?她一直盼望着快点儿长大,立志考一流的大学,将来赚许多许多钱,让亲人过上最好的生活,保护亲人不被任何人欺负,怎么转眼间一切就来不及了呢?
“可儿,可儿 ”湘雨搂住她,“你哭呀,哭出来就好了。”
可儿抬起空茫的眼,视野里只有一片惨淡的白
一个月后,高考结果公布,可儿以全省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北京一所名校。喜讯稍稍冲淡了失去亲人的愁云惨雾,白发苍苍的姥姥捧着那张烫金字录取通知书,露出自老伴去世后的第一个欢喜笑容,“好、好,咱们家出了个女状元,囡囡有出息。”
秦雪莲欣慰地微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为了给父亲治病,已是家徒四壁,并欠了一大笔外债,她考虑着该怎样为可儿筹集学费和生活费。
可儿无意中听见姥姥和妈妈商量卖房子,姥姥说:“把乡下的那两间老屋也卖了吧,唉,值不了几个钱。”
秦雪莲摇头,“好歹要给您老留个安身的地方,还是只卖这套房吧,我们搬乡下去住,生活费能省点儿。”
可儿推门进去,“我不去读大学了。”
“你说什么?”秦雪莲霍然站起。
可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妈妈严厉的样子,她低下头,但仍鼓起勇气说:“如果我读大学的代价是让你和姥姥失去安身立命的房子,我宁可不读书。”
“你听着,”秦雪莲伸手紧握住女儿双肩,“房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买。读书是穷人家女孩唯一的出路,否则你这一辈子只能延续我的苦难,将来让你的孩子跟你一样,也在贫困中成长。”她说着,禁不住哭了起来,多年隐忍的苦楚瞬间爆发,“可儿,妈妈很苦,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别的指望,只希望你将来过得比我好,千万不要也这么苦地过一辈子呀!”可儿搂住妈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姥姥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在今后的许多年里,可儿始终记得十八岁那年,一家三代女子,因为生活的苦难,相拥而泣,她立誓将来永远不再让她最爱的亲人面对这种苦难。
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可儿宁愿这一辈子永远不再见郑大伟,站在他新买的房子门外,她犹豫了很久,才举起沉重的手敲门。来开门的是郑老太,七年不见,她变得苍老憔悴,头发花白,一身衣服又破又旧,混浊的眼睛盯着可儿仔细看了看,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老不死的,你又磨蹭什么,”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房内传来,“还不快点儿来给小勇洗苹果。”
郑老太一脸惊恐,颤颤巍巍往屋里跑,可儿觉得讽刺,当年她虐待她们母女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老天果然有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儿推门走进去,那个被扶正了的小三坐在沙发上,她也老了很多,一脸横肉,活脱脱又一个当年的郑老太,“你是谁,有什么事?”她斜着眼打量可儿。
“我叫郑可儿,”可儿说,“我要见郑大伟。”
“嗤 ”那女人转过头冲卧室喊,“大伟,你家的赔钱货上门了。”
郑大伟穿着睡衣慢吞吞走出卧室,看见可儿愣了愣,虽然多年没见面,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被他嫌弃的女儿,眼里透出厌恶的神情,“你来干什么?”
可儿不卑不亢,“我记得当年你和妈妈离婚时,法院的判决是你应该付我生活费、学费、医药费直至我满十八岁,这些年来,你没付过一分钱,我读书需要钱,可不可以今天一次性付清?等我工作了,这笔钱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呵呵 ”那女人冷笑,“原来是讨债鬼上门。”
“你读书关老子屁事,老子一分钱也没有,你快滚。”郑大伟伸手想去推可儿。
可儿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这么说,你是不想给了?”
“就是不想给又怎么样,有本事叫秦雪莲那臭娘儿们再去法院告一次,她敢告,老子就敢花钱雇人打断她的腿。”
可儿冷冷看着他。
又是这种骇人的眼光,郑大伟怔一下,心底竟生出一点怯意。
可儿问:“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