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韩寒已经出版了文集的时代里,《于坚集》五卷的出版自然无法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事件,它甚至是寂寥无声的,但在我看来这恰似一组重要化石的被人发现。
严力说得好:“诗集是诗人的化石。”如此说来,全集便是一个诗人(当然也包括作家)一生所形成的一组化石;而阶段性选集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几块标本。当代最杰出的诗人于坚在他50岁这一年,献出了以其前半生的生命所形成的五块化石。
是《于坚集》而非《于坚文集》,似乎带着一个诗人对这个“以诗为下”的平庸时代的无言抗争:“文”怎么能够涵盖得了“诗”?
不同的人都会为不同的出版物寻找到它应该存在于世的最大理由,那么我以为于坚的诗文绝对属于中国当代文学的创作成果中应该反复重印的那类作品,不是因为有多少读者对此有多大的需要(反而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大),甚至也非作者本人对于诗歌、散文、评论已有定评的重要性,而是因为它自身杰出的品质与光芒--在我看来,这才是《于坚集》问世的最大的必要性。
作为作者的同行与读者的我,将带着如下的问题进入这皇皇五卷:
这套书收录了作者1975-2000年的诗歌、散文、评论作品,而据我所知作者早在1971年便已开始提笔写作,也就是说他经历过一个相当长期的无法即时发表的秘密写作阶段,红色岁月中外省的个人的秘密写作(相对与那个年代首都的群体的地下写作而言),我很想看看他这一阶段作品的样子,很想知道作者是否那种先知全能的所谓“天才”--而这起初所表现出的一点可能性究竟对一个人终其一生的写作有多重要?
二、1980年代,作者以“高龄青年”之身介入到“第三代诗歌运动”中起并成为其领袖人物和最为引人注目的代表性诗人之一;当风起云涌的运动过去,一代人告别青春并从诗歌中下岗,他又成为硕果仅存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何以至此?他似乎比平均小他十年左右的这一代人更懂得现代主义乃至后现代的真髓--在此一点上,他的文论和言说正好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自觉和自发的区别、职业和业余的分野。
三、1990年代,作者成功写出了《0档案》为代表的一批现代史诗,有的尽管不长却很有史诗的品质(如《对一只乌鸦的命名》),我将在对《于坚集》的阅读中重温这批力作,去理解一位独立而强力的诗人如何用坚实有效的作品与周围环境和大时代所做的抗衡。
我将带着以上的三个问题进入到一次注定有所收获的阅读之中,或许我还会有许多预料之外的收获。在这个出版繁荣的年代里,阅读之乐反而变得愈加稀少,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要将其紧握在手,抓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