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知识分子”诗人是不说人话的,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中不说人话,用的是中国人唱意大利歌剧的那种美声腔调,真是把人恶心死了!而在他们比作品还多的“学术论文”中,总是不厌其烦地罗列:里尔克说了什么,帕斯捷尔纳克又说什么,所以什么。他们从来不说:我说了什么。
我的成见终有被打破的时候,那是在不久前的一天,我在《阅读导刊》上读到了孙文波就“盘峰论争”的一个简短发言,短短三百来字的发言却是说人话的,人味十足的。但这是什么样的“人味”啊!
孙文波说:“要我现在再来谈谈对盘峰诗会的看法,我只能说:没有看法。那些由它所起始的诗歌论争,用我今天的目光看,除了给爱嚼舌头的人提供了一些话题,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的疑问是:既然孙文波对“盘峰论争”持这种虚无的态度,那么他干吗还要在论争结束后伙同王家新将“知识分子”一方的论争文字汇编成册出版,并再次盗用“90年代诗歌”的名义?照他的说法,出版的目的不是让更多的人嚼舌头吗?真是人爱掌嘴你拦不住。
孙文波说:“时至今日,我对我写了一些报纸小文很不以为然。我知道,如果盘峰之争发生在今天,我肯定不会说一句话。”
这是反思么?他以为人们会相信他反思的真诚态度么?“盘峰论争”也就是一年前的事,那时的孙文波比现在是小了一岁,但也是成年人啊!他那些“报纸小文”不是他自己写的么?谁逼他了?他现在是看结果悔当初,他不骂人他的平庸就不可能被揭露,难怪连一位“知识分子”的主将也在私下里说:“在盘峰论争之后,孙文波的平庸成了尽人皆知的事。”
孙文波说:“论争,如果论争就能产生诗人,那我们才要嘿嘿一笑了。”
我记得孙文波还在某篇论争文章的结尾处谈到过这么一个意思:让“民间立场”的人去论争吧,他们论争文章写多了就顾不上作品。真是可乐!这完全是高考前那些笨学生的心理。我在一篇文章中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指他这个以作品平庸著称,靠“知识分子”十年来的学术包装起家的人,却整天口口声声作品作品的,让人颇觉滑稽。王家新说:二十年后再看。看什么?我要没理解错的话,他大概也是指的看作品。他们真以为只有他们才有作品吗?我把话搁这儿:我用我今天的作品和你们今后二十年累积起来的作品比,我今后二十年的作品另有比处(不是你们),就这么着了。
孙文波说了那么多,最后通向哪儿?他这三百来字没有标题但有题眼--“我要告诉别人的是:我已忘记那鸡巴毛的论争。”
“鸡巴毛”--这就是孙文波的“人话”吗?抑或是“知识分子”所理解的民间语言(以其对付“民间立场”)?“人心里所充满的,口里就说出来”青年评论家谢有顺引用圣经的话来针对“知识分子”的某些无稽之谈,还不包括“鸡巴毛”之类。而现在,我像一个过路的人,面对路边的这堆垃圾,我的疑惑是:这是从哪个垃圾站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