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苑城第二天,我们就遇到了封山大雪,足足困了两天,才逆着风走出险境,庆幸的是星华和佟掌柜事先准备了很充足的粮食,不然我们一行四个人不冻死也会饿死。
出了山,我们日夜兼程,连续赶了七天七夜的路,直到车帘外看不到冰天雪地的纯白景色,我也不用再往身上披两层厚棉被。
自从上次在古墓洞穴内被九龙虫咬得半死不活后,我的身体就一直很差,怕冷是后遗症之一。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被师傅房间里的那只泣血红眸吓坏了。连续几日夜里,在混沌的梦中总是有一个人把身子隐匿在黑暗之中,并不言语,只是露出一双赤眼紧盯着我看个不停。
细看那双眼睛,我竟认出是红家老宅影壁上的大蟠龙。
在如此凄厉的眼神中我居然觉得它饱含着无限深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认为黑暗中的“那人”一定是位红唇齿白的少年郎。
看来我是真的病了。
春天还未到,我就开始做起春梦。
一路上师傅都很沉默,除了必要的嘱咐我喝药,就是要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一袋子的黑驴蹄子啃光。
我曾经表示愤怒,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抗议后,师傅终于怒了,直接把我挂在马车外与佟掌柜吹了一天的寒风。等我的脸完全吹成了褶皱的橘子皮后,我完全被冷暴力打压住所有怨念,忍气吞声不敢再言其他。
不光是师傅,就连一向喜欢以毒舌欺负我的星华都只是在马车外默默地骑马。
所以,不要指望这是一场温馨浪漫的旅行。相反,它充满了令人窒息的低压诡异气氛。
“佟掌柜,我们这次去不只是盗墓那么简单吧?”趁着师傅与星华到旁边商量事情,我偷偷凑到佟掌柜面前小声八卦。
佟掌柜将一碗“略多”递过来,示意我先喝干净再说。
虽然我们已经身处东南地界,但是严冬干冷的天气,还是惹得我浑身打战。我不情愿捏着鼻子一股脑地把药喝了个底朝天。
嗓子里一阵辛辣,和着胃里的苦味,不断地翻腾。
看着我极尽扭曲的脸,佟掌柜才满意地开口回答道:“我不知道。”
像是约好似的,当铺的每个人都把捉弄我当成乐趣。
我心中一怒,那碗吞进腹中汤药连带着足有一两的鲜血,顷刻全数喷出来。
迷糊中,我隐约听见师傅低沉的咒骂声。
而我只想静静地睡去。
黑暗中那双赤眼红眸又出现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俯视着我。
我心中腹诽:怎么又梦到了他?
我正欲张嘴问他到底是谁。
这时,一双宽大的手掌攀上我的腰间,红眸的主人突然凑到我的面前,亲昵地在我耳边厮磨,柔软的发丝滑落在我的肩头。
他温柔的呢喃似清风般抚摸过我的脖颈。
“你终于来了。”
说完,那人就在梦里黑幕中隐匿。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我哆嗦地张开眼,就看见星华双手各持一把流玥弯刀,交叉着抵在我的脑袋前,我只要稍稍一歪头,脑袋准保割掉。
我咽了一口腥甜的唾沫,心说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星华啊,你这双刀叉可真帅,小心点别动气,咱有话好说。”我怀疑我还在做梦。
星华丹凤眼半眯起打量着我,随即跃起一屁股骑在我的肚子上,把头往前一冲,咧嘴冷笑:“中了毒还那么多力气不着调。不过也算你命大,这毒没要了你的小命。可是现在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前面的路多磨难,还请九儿姑娘自求多福吧。”
说实话,别看星华身材火辣,压着人,可真够沉的。
怪不得我昏倒前喷了口血,原来是被人下毒了。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星华,问道:“是你给我下的毒?”
“哼。我是很想要了你的命,但本姑娘不屑于用这种下下三滥的招数。”星华撇嘴,“下毒的人也真够笨的,不直接毒死你,要是我绝对让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照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想拖住我们。”
所以说直肠子的人,哪怕她是一个冰山美人,也不会对你玩阴招。
其实我知道肯定不是她下的毒,这是女人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我心中的小算盘也开始拨弄起来,排除掉星华,下毒的嫌疑就剩下师傅和佟掌柜。
总不能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吧,我又不是活腻歪了。
会是谁下的毒呢?
难道是佟掌柜?那碗药有问题?
门外有低低的说话声,我才觉察到自己睡的是一间与当铺没什么差别布局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