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脚步顿住,反问道:“难不成你一直在怀疑是为师所为吗?”
“我……”是怀疑来着。
“我是被一个身上有老君眉清香的人推下去的。”
我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你吧。
“不是为师做的。”
“呃?”他说啥?
师傅沉默不语。
我歪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老狐狸轻抿着的嘴微微张开一条小缝隙,又呢喃道:“不是为师做的。”
这回我听清了。
刚刚师傅他……是在向我解释什么吗?
倏然间,我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什么味道。
酸甜苦辣统统混合在一起,心中又是一阵沉闷的疼。
细细回味起来,大概这就是所说的“痛并快乐着”吧。
过了好半晌,师傅才有所反应,背着我继续向前飘。
不过看他的意思,倒像猜出来是谁把我推下古井里的。
而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是谁都不要紧,只要不是师傅就好。
我的嘴不自觉地上扬,本来是撑在师傅身上的双手也搂上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感受这难得的近距离接触。
强而有力的心跳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这时,我好想告诉师傅,不是你真好,为你心痛真好。
“徒儿,在密室里你最后想起的人是谁?”师傅的声音有点怪。
“是一个红眼睛的家伙。”我想了下,“最近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是他……”
师傅的声音很小我听得不大真切。
我不解地问道:“是谁?”
可是师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忽然记起当时的情景,我正想着如果红家守护神来救我就好了,然后那个红眼睛的家伙就出现了……
“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师傅低沉的声音飘来,“这里是梦魇山,你刚刚在的密室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梦魇池,只要有人沾了池中的血就会产生如梦境一样的景象,如真似幻,难辨真假。”
“所以当我碰到那些事物的时候,都会如烟雾般散去?”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诡异,原来不是做梦,而是幻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和那个“睚眦”有关?我想起靴子里藏着的那把短剑,记得关老说过梦魇山里封印着睚眦……
“先不要说太多话。你身上已被赤血藤吸去了不少血,需要静养。”
他说,我的身子被赤血藤吸了血需要……我的身子……被……吸血?!
那只老狐狸是怎么知道的?!
我趴在师傅背上暗骂:老狐狸你不只腹部是黑的,眼睛还不规矩得到处乱瞄,不然怎么会知道我被红皮藤吸了血?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红眸的主人慢慢向我走来,赤眼圆睁俯视着我,只是我太累,眼皮沉得张不开,依稀中只见一片血红。
可怕的红色恐惧症。
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安心地进入梦乡。
似乎又做了那个重复的梦,重复的梦魇中还是那双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可是这次与以往都不同,我看到那人竟然从迷雾中走出来,而且那人没穿衣服,赤裸的上半身在弥漫的雾梦中若隐若现。
我努力睁大了双眼想去看他的样子,却是徒劳。
梦境中的景象,像是被定格的电影一般,一直停在那瞬间。
那双泣血红眸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每一次对望,我都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同的变化。
为什么如此熟悉,为什么又如此温馨?
我好想问他到底是谁。
可能是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折腾,我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硌得我生疼。
而我只想贪恋这难得的片刻温柔。
梦着梦着就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脸上有些黏糊糊的。
只听身下传来声音——
“徒儿,你的金津玉液都到为师脸上了。”
这句话就好比是脑部神经最有权威的控制系统,直接把我吓得坐直身子,睡眼蒙眬地看见师傅的肩膀和脸上已经濡湿了一片。
如醐醍灌顶般,我立刻清醒过来。
我的亲姥姥,师傅脸上可是我的口水?
该不会是刚刚睡觉的时候¥%……#&……?
我就觉着脸上一阵发烫,来了句更脑抽的话:“师傅,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呀。”
老当益壮呀老当益壮呀老当益壮呀老当益壮呀……
师傅顿时在我的话中石化,僵硬着身子停住飘的脚步。
“不不不……师傅……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师傅你背着我走了这么久,还能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真是老当益壮呀。
不等我解释完,师傅就跟电影里放慢动作似的,缓慢地转过头,幽幽道:“徒儿,可是嫌弃为师老了?”
这次轮到我在师傅的话中凌乱,心中连连腹诽道:我的师傅喂,不带这样吓人的,您的话听起来让人感觉那么幽怨呢。
我刚要再继续不懈努力地洗刷自己的清白,就听着前面星华“嗷”地喊了一嗓子。
“快来看这里。”
虽然没机会再解释清楚,但这也算是解救我于尴尬的处境之中。
师傅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背着我飘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