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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复兴之火(3)

洛克菲勒:罪恶与圣洁 作者:(美)罗恩·切尔诺


伊莱扎生于1813年,在“第二次大觉醒”的影响下长大成人,因而在遵循教规方面从不马虎。如果“魔鬼比尔”送给孩子们礼物,伊莱扎就一定会惩罚他们,希望以此来去除孩子们身上那种洛克菲勒家族的放纵作风。约翰与母亲的想法一致,因此,当母亲把他捆在苹果树上、拿起桦树枝条抽打时,他只有乖乖地接受。她对孩子的态度的确是苛刻一些。有一回,她因为约翰在学校淘气而打他,约翰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没关系,”她打断道,“既然已经开始打了,留着算下回的吧!”洛克菲勒曾讲过一件有关他少年时代的事,突出地说明了伊莱扎对孩子严格要求。家在奥韦戈时,母亲禁止约翰去萨斯奎汉纳河上滑冰。可是在一个月夜,他和弟弟威廉还是忍不住去了。就在他们滑冰时,突然听到一个掉进河里的孩子的拼命呼救声。约翰和威廉伸出一支木杆,把那个浑身发抖的孩子拉出来,救了他一命。回家后,他们的勇敢得到伊莱扎的表扬,接下来依旧被打了一顿。“我俩原以为这一次会没事儿,”洛克菲勒说,“结果母亲还是打了我们一顿。”

威廉和弗兰克继承了父亲的大脸盘和高额头,约翰却继承了母亲的长脸尖下巴和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以及更接近戴维森家族的性格。同时,他也继承了母亲那种不显老的特点以及长时间不声不响地承担重负的能力。许多邻居都说,伊莱扎的性格稳重,不发脾气,不大声言语,也从不斥责别人。这种不怒而威的性格被约翰继承下来,他还从母亲那里学会了精打细算、节俭持家等优良品德。正是这些品德使他在经营标准石油公司的过程中屡有卓越的表现。伊莱扎草率地决定嫁给“魔鬼比尔”,不得不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因此,她教导孩子在做决定之前要冷静地反复考虑。她的口头禅“等等再说”成了约翰在商界打拼时的座右铭。

伊莱扎很早就把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在她看来,约翰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孩子,而且她还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别人尚未发现的潜质。由于她信任约翰,敢于让他承担成年人的责任,后者很快成熟起来,并且有了非同寻常的自信。他一定感到很自豪,因为自己能够替代父亲成为家中的顶梁柱。他与家中其他孩子之间不是寻常的兄弟姐妹关系,似乎更像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关系,前者经常向后者发号施令。他说过:“我知道自己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我从小树立的自信心!”当然,从小承担责任也给约翰·D·洛克菲勒带来另一方面的影响,他很少有过青春岁月所特有的快乐和无忧无虑。作为一个肩负重任的小大人,他的内心有太多的责任感。

在能够用更加成熟的眼光评价父亲之前,约翰一直把他奉若神明。威廉·埃弗里·洛克菲勒是伐木巨人保罗·班扬式的人物,具备所有男孩子心目中父亲所应当具有的男子气概。“我的家人身体强壮,祖上的男人个个力气过人,身材高大!”洛克菲勒后来讲到,“我父亲笑起来时非常开心。人人都喜欢他,叫他‘比尔大叔’。”所有的记录都证明比尔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身姿矫健,能以背越式跳过栅栏;他是个出色的口技表演者,能同时模仿六七个人的口气说话;他是个神奇的驯兽师,曾经教会一头他在射击比赛中赢来的小熊表演杂技;他还是个高明的催眠术师,人们私下里说人或动物都会被他催眠。

如果伊莱扎在孩子们心中等同于纪律,那么,比尔就代表着笑声、生活丰足和愉快时光。谁要打猎或钓鱼,比尔可是一个理想的同伴。他是神射手,能击落在空中飞翔的小鸟。他对枪械十分着迷,在摩拉维亚的家里总是放着几杆擦拭一新、上好油的步枪,其中有一把还带着瞄准镜。他可以站在草地上,瞄准一棵松树连发数枪,直到把整块树皮剥下来。

比尔天性活泼,好开玩笑,走到哪里就把欢乐带到给哪里。约翰曾写道:“他总是要在家里搞点名堂——唱歌,弹琴,或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如果不运用自己的天分来找一点乐子,他就浑身不舒服。有一天,他听说一位小提琴手因为酗酒被关进镇上的监狱。那囚犯面对两个选择:要么支付100美元罚金,要么在牢房里面呆100天。比尔一时筹不到100美元,便让那琴手蹲了35天牢,然后让他用小提琴作交换,花65美元把他赎出来。此后几十年之中,他一直珍藏着这把质地优良的小提琴,不时用它演奏一番。毫无疑问,约翰对音乐的终身热爱来自于父亲的影响。

奥瓦斯科湖永远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美景。摩拉维亚给约翰留下的最美好印象就是同比尔一起在湖上垂钓情景。比尔在船上经常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有一次,孩子们随比尔泛舟湖上。威廉当时还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不会游泳,随口抱怨天气太热。“那就凉快凉快吧!”比尔说着便抓住威廉的腰带,把他头朝下扔进水里。威廉朝湖底沉了下去,比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把他拉到水面上,然后就开始教他学游泳。约翰希望从好的一面看待这件事情:“他总是教我们如何来承担责任,如何照顾自己。”

如果把威廉·埃弗里·洛克菲勒看作一个只知寻欢作乐、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那就错了(尽管人们很容易如此),因为他按照自己的道德标准行事。他坚决支持戒酒,因为酒精毁掉了他的父亲戈弗雷。如果在谷仓里发现约翰和威廉偷偷吸烟,他会好一顿斥责。约翰说:“弟弟都已经40岁了,父亲听说他吸烟还会忍不住流眼泪!”

比尔给长子影响最大或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他神奇的赚钱本领。老比尔对钞票有一种如同肉欲的贪恋,喜欢摆弄大卷的钞票。“约翰·D·洛克菲勒继承了他父亲的精明和对金钱的嗜好,”比尔的一个合作伙伴评论道,“那老头爱钱如命。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喜欢钱的人!”和其他小村镇老百姓一样,比尔毫不信任银行,把所有的钱全都藏在家里。有位邻居回忆道:“他很有钱,一大堆钱!全都放在一张写字台抽屉里。我在他家亲眼所见,一大堆1美元、2美元、3美元、5美元、10美元、20美元、50美元的钞票,全都用细绳绑好,像柴火似的摆了满满一抽屉!”传说他有一个4加仑的水桶,里面装满金币。有一回,比尔在一个家庭聚会上没了人影儿。过了一阵子,他突然从卧室里冒了出来,向全家人展示一块用各种面值的纸币仔细拼接而成的桌布。他就是喜欢虚张声势,烘托自己那些本不值得一提的成就。

祸害约翰童年的东西与其说是贫困,不如说是常年为没钱而发愁。当家里因为连续几个星期或几个月赊账而急切盼望比尔回来时,他便会像快乐的圣诞老人一样满载金钱突然降临。作为长期不在家的补偿,他给孩子们大把大把地花钱。对约翰而言,金钱总是与这些短暂但充满欢乐的人生插曲紧紧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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