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油田的骚动(1)

洛克菲勒:罪恶与圣洁 作者:(美)罗恩·切尔诺


宾夕法尼亚地理调查所所长亨利·E·里格利在1875年悲观地预言,该州的石油产量(也就是全世界的石油产量)已经达到顶峰,即将出现大幅下滑。这一预言无疑是石油业的死亡通知,加剧了从一开始就笼罩着该行业的忧虑气氛。然而,里格利预言仅仅在几个月之后就宣告破产,人们在位于油溪油田东北方的布拉德福德发现了一个新油田,数千名急红眼的采油人群集此地,石油产量直线上升,每桶油的价格也从1876年的4美元暴跌至两年后的70美分。事实再一次证明,石油业的复苏恰恰是它毁灭的开始,剧烈变化的行情使采油商焦躁不安,因为他们的万贯身家会在片刻之间就化为无有。

洛克菲勒控制着大量储油罐、输油管道、炼油厂和石油副产品加工厂。他通过代理人操纵一切,宛若一个法力无边的幽灵,令对手们无法抗拒。看到布拉德福德油田产量过剩引发危机,许多人指责是洛克菲勒在操纵油价,尽管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如实地反应了市场供求规律。在1878年发生的即时运输之争使标准石油公司与采油商的矛盾终于激化为一场大战,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当年那场由南方发展公司引发的动荡。

在布拉德福德的新油井不断出现之际,标准石油公司为了保持自己对管道运输垄断,派人昼夜不停地修建输油管,并免费把新油井与公司的输油管道连接起来。在一次行动中,丹尼尔?奥戴率领手下的施工队在一天之内把5口油井接到联合管道公司的输油管道上,并安装几个巨大的储油罐用来存放来不及运走的原油。他们的施工速度可谓惊人。从1878年4月至11月间,布拉德福德的出油量由100万桶多一点猛增至450万桶。然而,采油商们还是没有接受以往的教训,依旧毫无节制地开采石油,使石油产量远远超出输油管道系统的运力和油罐存储能力,无处可放的石油流得到处部是。采油商们非但没有感谢标准石油公司所做的努力,反而认为这是一桩阴谋。奥戴在写给洛克菲勒的信中表达了自己的委屈。他抱怨道,不论他和手下干得有多快,“每天仍有至少1万桶原油无法运输或储存,我们的愿望再好也无人理解”。

许多采油商认为,即使洛克菲勒没有亲手制造危机,却也借机打击身陷困境的竞争对手,利用危机谋利。由于所有的储油罐都爆满,标准石油公司通知采油商,今后不再办理石油暂存业务,只接受即时运往炼油厂的石油。标准石油公司给出的原油收购价格比市价低了整整20美分,后来又实行分期付款,让采油商们叫苦不迭。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标准石油公司办公室门前排队,急切地要求运油。标准石油公司优先考虑往本公司所属的炼油厂运油,采油商们却认为输油管线是公共运输工具,应该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意乃至自己的活路全都受到威胁。标准石油公司的一位律师回忆道:“生产商们甚至以纵火、谋杀相威胁。他们在半夜带着面具成群结队地出来游行,叫喊着恐吓性的口号。”奥戴的一个部下也回忆说:“那些人在夜里走上街头,从头到脚用床单蒙住,就像三K党那样,朝着标准石油公司大喊大叫。”有人怂恿众人烧掉标准石油公司的泵站,公司办公大楼的墙上被人画上骷髅,到处都是打砸后的混乱。

为了平息采油商的怒气,宾夕法尼亚州委派内务委员威廉?麦坎德利斯对石油业进行调查。标准石油公司负责管道运输的经理们很是傲慢,对麦坎德利斯的传讯通知不予理会,拒不提供证词。尽管如此,麦坎德利斯却在1878年10月提交一份为标准石油公司辩护的报告,令采油商群情激奋,纷纷上街抗议。麦坎德利斯受贿的传言四起,人们在布拉德福德街头吊起他的人像,人像口袋里露出一张巨大的2万美元“支票”,上面还有洛克菲勒的签名。

在洛克菲勒看来,这些采油商都是些忘恩负义之辈。若不是自己为他们提供高效输油管道,他们的石油便会一钱不值!这一事件使洛克菲勒坚信采油商对他的敌意是毫无道理的,因而拒不接受他们的任何批评,哪怕批评得再有道理。与那些采油商不同,标准石油公司在布拉德福德危机中没有出现什么损失。它在1878年发放的红利令人羡慕不已:每股60美元,而每股股票的面值为100美元。洛克菲勒已经如愿以偿地控制了石油业,无论生产能力过剩还是不足,他都能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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