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标准石油公司输油管业务的丹尼尔?奥戴是一个极为争强好胜的家伙。他要求手下的几支施工队紧跟新油田的开发,每天必须以l.5英里的惊人速度辅设输油管。在采油商的眼中,这个奥戴握有决定自己生存还是毁灭的大权。如果他要惩罚某个采油商,就会声称此人的油井偏僻,标准石油公司无法为他铺设管道。倘若这个倒霉鬼也没钱建储油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白白流到地里去。
在洛克菲勒留下的档案里可以找到很多关于奥戴压制不同意见、报复反抗者的记录。不过,与那些活动在油田的洛克菲勒下属一样,他一直是在按照上司的旨意行事,这是洛克菲勒无法否认的。有一次,奥戴发现一个名叫墨菲的采油商拥有一家竞争对手的一小部分股份。洛克菲勒立即派约翰?阿奇博尔德去警告那个暴发户说,他还得依靠标准石油公司“帮助他输送未来可能在偏远地带开采的石油,而匹兹堡管道公司这种输油管企业是不会到那里去”。奥戴也能把铁路公司搞得服服帖帖。一位铁路公司的经理曾抱怨,标准石油公司独吞了奥利安、纽约和布法罗之间的原油运输业务,奥戴反驳说标准石油公司其实可以通过输油管道运输所有的成品油。他后来向洛克菲勒报告:“听到这句话,他就愣住了。看来我们以后可以用这根大棒把他吓倒。”洛克菲勒总是用温和的方式与下属打交道,用委婉的措辞讨论强硬的措施,但他的同事们却不像他那样有节制,而是以使用阴谋诡计为荣。
洛克菲勒对输油管道系统的垄断地位不断加强,油溪的人们这时畏惧地把他称为“油区的上帝”。1877年底,困境之中的独立采油商们在泰特斯维尔成立一个“石油议会”,希望这样能帮助他们摆脱标准石油公司的压迫。在一次次冗长拖沓的会议之后,这个组织产生了一大堆决议,包括制订一项自由使用输油管道的法案和一项禁止铁路货运实行歧视性待遇的法案。标准石油公司私下对立法者大肆行贿,扼杀了这些改革措施。
独立采油商们转而开始支持铺设两条长距离输油管道的计划。这两条管线将绕过标准石油公司控制的输油管网和铁路网,另外开通一条直达大西洋的通道。其中规模较小的工程是由小刘易斯?埃默里的公平石油公司铺设一条输油管,使布拉德福德的石油可以经铁路运往布法罗,再通过伊利运河向东运至大西洋。这条输油管线带给标准石油公司的威胁并不大,洛克菲勒却马上给丹尼尔?奥戴发电报:“决不能让他们把油管辅到布法罗。”标准石油公司竭力为这项工程设置障碍。它先是收购那条通往布法罗的铁路,继而威胁输油管生产商:谁敢为公平石油公司提供管道,就取消谁的定货。它还切断那些敢于与公平石油公司来往的炼油厂的输油管。尽管如此,新的运油管线还是在1878年8月开通了,标准石油公司的金刚之躯出现第一道小小的裂缝。
较大的、也是更有威胁的工程由拜伦·本森负责,旨在铺设一条从布拉德福德直达海边的输油管线。这是石油运输业的一大创举,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哪条输油管线的长度超过30英里。这条输油管无疑将取代铁路运输,足以把洛克菲勒苦心经营起来的复杂折扣——补偿体系砸个粉碎。在这场通往大海的输油管战役打响之前,人们可以把标准石油公司视为一家富于创新精神的企业,因为它建立设备先进的工厂,拥有一流的管理水平,理顺了从油井至终端用户之间的各个环节,使石油业不断向现代化迈进。如今的标准石油公司却开始维护既得利益,蜕化为技术进步的障碍。
独立采油商最初曾考虑由大潮管道公司铺设一条联结油溪和巴尔的摩的输油管,卡姆登却抢先出击,从马里兰议会那里买下输油管网专营权。在这一届议会任期内,任何其他公司都无法得到同样的权力。克利夫兰的标准石油公司管理层对卡姆登的幕后交易都很清楚。卡姆登曾告诉弗拉格勒说:“这笔交易的要价是4万美元。”
大潮管道公司在马里兰州铺设输油管受挫后,转而开始铺设一条全长110英里的输油管,把布拉德福德与位于宾夕法尼亚州中部的威廉斯波特连接起来,然后从那里通过费城一雷丁铁路向东部运输石油。1878年11月22日,走向大海的征程开始了,工人以每天两英里的速度铺设管道。这项工程绝对是一场实验,没人知道能否使原油通过海拔2600英尺的山区。标准石油公司的经理们坐在一旁等着对方出丑。约翰?阿奇博尔德在写给洛克菲勒的信中称自己觉得这项工程“非常好笑”。大潮管道公司成功争取到金融界的支持,华尔街的两大巨头、第一国民银行的乔治?F·贝克和哈利斯?C·法内斯托克为他们提供了大笔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