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一眨眼的事,他抓住马可,转眼间到处都是血。”
“他说了什么吗?”
“他在呻吟,喉咙里发出可怕的汩汩声。”
“什么都听不出来吗?”
乔伊斯想了想。花园里濒死的男人定格在她的记忆里,她能回想起来的却只有她自己的尖叫。
“一片混乱,”她说,“有一刹那,我还以为是马可被刺了。”
克施直视着她。“或许,”他说,“我们可以到外面去,你好确切地指给我看当时你站在哪儿?”
他们站在一丛浅黄色杂草间,嗡嗡作响的昆虫不知在哪里忙碌着。克施用步子丈量花园,随后跪在矮树丛间的空隙处,爬到被德·格鲁特和布鲁伯格的死亡拥抱压平的地方。做完笔记,克施啪地合上本子,微笑地看着乔伊斯。
“我们以前见过。”
乔伊斯困惑地看着他。
“在英国?”
克施大笑。
“在纽约?”
“不,不,在这儿,前两天,在城里,你向我问路。也就是在同一天,你遭遇了这起不幸。”
“这儿有人比我更不幸。”
乔伊斯觉得克施突然变得像个挨了批评的学生,要是他再抻平白色及膝长袜的褶皱,就更像了。
“在邮局外。”
出于礼貌,乔伊斯微笑地看着他;她对那次相遇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是呀,你帮了我个大忙。”
“是吗?”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马可?”
“是的。”
“他一小时前就该回来了。”
“没错,我以为……我是说我想他离开总督办公室……”克施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你要见他时,他很少出现。”
“是这样。”
她是否语带怨气?克施不能确定。
“好了,”他说,“我该走了。”
“请原谅我不能招待你。我们还没完全安顿下来。”
“别介意。”克施答道。
他犹疑片刻,她注意到他在盯着她的头发。
“我得过流感,”她说,“在大流感指1919年,波及全球的大流感。时期。能熬过来就不错。我生病的时候,头发都掉光了,再长回来,就成了这样子。不过”她摇摇头,似乎要把对疾病的记忆都甩掉,“你想让我给马可带什么话吗?”
“或许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克施写下电话号码,递给她。
他刚转身要走,就听见她在他背后喊了句什么。克施转过身。
“对不起,”他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问你在这儿干吗?你为什么来耶路撒冷,巴勒斯坦?”
克施微笑道:“不清楚,”他说,“很多原因,没一个像样的,这点儿我能肯定。”
她似乎对这个回答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