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以为,靠着一点当年的旧事,就能够扳倒那个小丫头?”陈淑妃丢下手中那朵绢花,缓缓站了起来,秀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尚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凭什么?不就是因为太后宠爱她么?”
玉荷见周围没有外人,又想到主子平日对于自己的宠爱,忍不住乍着胆子问道:“娘娘,既然如此,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利用一下?新平郡王如此胆大妄为,只要其他娘娘在太后面前稍稍一提,不愁太后不对宁宣郡主生出嫌隙。到时,娘娘再凭借太后侄女的身份,除去这个眼中钉便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陈淑妃回头看着这个自己带入宫的心腹侍女,突然笑了起来,就连秀发上的发饰也在那里微微颤动。
“你是痴了还是傻了?那个丫头和李明泽的关系既然有那么多人知道,太后又怎会不知?再说了,一个在岳州,一个住在宫里,这三年他们如何联络?谁要是往这上头打主意,便是坐实了诬陷两个字,别说讨好太后,只怕是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玉荷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镇定地对待一件事,心中直犯嘀咕,连忙奉承道:“奴婢愚钝,哪里明白这许多关键。娘娘如此深思熟虑,自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宫里哪里有虎,不过是一群小丑罢了!”陈淑妃的声音突然又尖锐了起来,见玉荷不知所措,她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人屏退了之后,便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脸上阴云密布。
也不知多久,一个宫女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将一杯清茶搁在了陈淑妃旁边的几案上,正欲退下时,却听到身前传来了一个尖刻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能利用这个机会给那个小丫头致命一击?为什么?父亲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但是,一旦错过,以后我还得继续看她那张脸!”陈淑妃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阴霾全都化作了狂风暴雨,全数居高临下地朝面前那个宫女狂涌而去,“你奉了父亲的命进宫助我,难不成就让我这么等待下去?”
那宫女愣了一愣,随后便恭恭敬敬地低头弯腰,“娘娘,如今您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又何惧区区一个宁宣郡主?国公的意思是,您如今最重要的是生下一个皇子,到了那时,始终无嗣的皇后必定被废,后位也是娘娘的囊中之物,就连太后也定会偏向于您。那宁宣郡主纵有天大的本领,岂能匹敌育有太子的皇后?恳请娘娘忍一时之气,以待来日。”
“以待来日……”陈淑妃喃喃自语了一阵,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任由那宫女退了下去。直到半个人影都不见时,她方才突然伏案痛哭了起来。
三千宠爱在一身?谁会知道,那个人在人前对自己极尽温柔的天子,在床笫之间却对自己无比冷漠,仿佛只是在对着一根木头。而即便一月之中有半月都在承宠,太医一次又一次的诊断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失望。龙裔皇子?她简直不知道,让她怀上龙胎,父亲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
刚刚那个宫女却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在窗外悄悄观察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到了廊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冷笑了一声。
同样是金枝玉叶,同样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怎么就没见那位宁宣郡主这么沉不住气?看来,这陈淑妃还真是泥扶不上墙,若是这么下去,也不用等到色衰爱弛的那一日,恐怕就铁定失宠了!
这几日,崔夙也有自己的头疼之处。李明泽的要求虽然简单,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延福殿中执役的宫女太监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要把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地送到皇帝那里去,谈何容易?再者,恐怕就算是皇帝李隆运,也不能完全断定身边众人是否忠诚吧?
但是,面对那些嫔妃明目张胆的举动,她也有些坐不住了。权衡再三,她便趁着这一日大雪,亲自和田菁上了慈寿宫,请太后来玉宸宫后殿赏雪赏梅。果然,凭借她和田菁的面子,太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