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崔夙加号镇国平安公主之外,元旦大朝后,朝廷又宣布了不少调令。其中右相鲁豫非迁左相,而魏国公陈诚安迁右相,而这样一道本应被门下省封驳的旨意,居然毫无异议地通过了。除此之外,太后又以江东王请求为由,允许其出家静养,其亲王爵位由新平郡王李明泽接任,改封楚王,而临江王李隆昌亦改封鲁王。就连不在京城的一些藩王,也相继接到了一些改封号的旨意。更重要的是,这些原本在各地出任刺史的藩王,被下令一律回朝。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措施一颁布,不知所措的人自然不少,尤其是最后一条。藩王在本朝已经不像之前历朝历代那样在封地掌握大权了,即使出任刺史,亦不过是一尊摆设,并没有多大实权。以往让他们在各地任职,也有防范京城风波太多的意思在里头。可这个时候太后突然下旨召回这么多人,其意义不言而喻。
如今南北大营和侍卫亲军司全都牢牢掌握在太后手中,只要一声令下,京城自然是固若金汤,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无疑是最最不需要担心的。尽管范志明闹出了那一夜的勾当,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如今的京城,要想再捣鼓出一点风雨并不容易。
在这样的明流暗流之下,各家公卿自然走动得频繁了,尤其是刚刚降爵却出任右相的陈诚安更是成了人们趋奉的对象。想当初魏王爵位最终封还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以为陈诚安从此会失了太后欢心,哪知他如今东山再起竟比往日更红得发紫。
不过,陈府宾客盈门的时候,陈诚安并不在家里。此刻的他正在慈寿宫,看着病榻上脸色疲惫的太后,感到阵阵心悸,就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病情了。
“让你当右相,并非全都是哀家的私心。你总算还不是那种愚蠢短视的人,倘若你这一次没有封还魏王爵位,哀家绝对不会让你出任这一职位。不过,那些陈家的人,你也该好好管一管了,哀家不想等到他日夙儿监国的时候,来一个大扫除。这样的话,你的面子不好看,夙儿同样不好做人,你明白么?”
太后见陈诚安面色怔忡,突然厉声警告道:“原岳州太守陈芜舟犯了干例,你立刻将其移送大理寺。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真以为自己这个族长是万能的?”
陈诚安不敢提出任何异议,慌忙点头答应。及至太后旁边的素缳点头示意他退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来,心中却有些苦涩。
自己以为毫无作用的弃女,如今却为太后信任重用。反倒是自己苦心孤诣培养了这么久的嫡女,却一点用处都派不上。这个世道,真的是已经疯了乱了!
“陈相!”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陈诚安本能地愣了片刻方才停住了脚步,见是徐莹,登时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会不知道宫变时这个女人扮演的角色,正因为如此,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原本板上钉钉的死局她依旧可以逃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徐尚宫有事么?”
“以后我就不是慈寿宫的尚宫了。”徐莹微微一笑,见陈诚安满面愕然,便似笑非笑地解释道,“太后有旨,辟出东宫的一半作为镇国公主治事的场所,改称宣政殿。从今往后,我就是宣政殿侍讲,今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陈相讨教,所以先来打一个招呼。”
宣政殿?侍讲?陈诚安面上淡然点头答应,可走出慈寿宫却觉得满心茫然。果然是这个世道疯了变了,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夙在宫中住了几个月后,这一晚还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宿下。那块刚刚换上去没多久的牌匾又要撤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
“公主,这些虽说是虚名,但该做的事情总还是应该做的。如今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这里,每日上门的人多到大伙都忙不过来。昔日还愁钱不够,如今却是钱太多。”萧馥说着便将厚厚一本账簿放在崔夙跟前,无可奈何地道,“奴婢知道不该收,但问题是能送出大礼的人都是不好得罪的人。仅仅是这些,目前就达到了纹银三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