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玻璃器皿在圣诞节前几天就从芝加哥寄来了,他们打开包装盒,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
几个节日很快就过去了。二月里,劳拉就要过十九岁的生日了。再隔一个礼拜,阿曼乐也将迎来二十九岁的生日。他俩选了两个生日之间的那个礼拜天来庆祝生日。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庆祝,他们只不过为自己做一个生日蛋糕,再稍微用一点儿心,做了一顿有面包、肉和蔬菜的简单饭菜罢了。
劳拉的烹饪技术已经相当不错了,她最拿手的是做白面包。
在周而复始的工作和歇息中,在阳光和暴风雪的不断交替中,冬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很少出门去拜访亲朋好友,也很少有客人来看望他们。因为除了小路对面的拉森家以外,其他的邻居都住得很远,而且白天的时间很短。不过劳拉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她喜欢她的小屋,喜欢干家务活。家里有希普和猫咪陪伴着她,她还可以随时去看看牲口,就像去探望朋友一样,特别有意思。
有时候翠喜会舔她的手,把温柔的鼻子放在她的肩上。有时候淘气的史吉普会搜寻她的口袋,想找出一块糖来吃。她觉得它们都是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野雁又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从一个湖飞向另一个湖,或者停在湖面上休息,或者沿着湖岸找着食物。
地上已经没有积雪了,尽管夜晚还有些寒意,风儿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但是白天却十分温暖,春天已经到了。阿曼乐把他的犁和耙子拿出来,准备到田里去犁地耙土,播种小麦和燕麦。他必须早点儿干活,因为他要播种一百英亩的小麦和五十英亩的燕麦。在放领林地的小屋里,劳拉撑开谷物袋,阿曼乐把麦种铲进袋子里。他们要把这些麦种搬运到家里的牲口棚去,这样在播种时才方便随时取用。这间简陋的小屋子很冷,谷物袋摸起来十分粗糙,小麦上沾满了灰尘。
劳拉看着颗粒饱满的小麦哗啦啦地滑进张开的袋子里,觉得有点儿头昏目眩。她把视线移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贴在墙上的报纸上,她把报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因为有些字是倒着写的,可是她总要强迫自己继续读下去。她没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报纸上移开。字!字!满世界都是字和倾泻而下的麦粒!
接着,她听到阿曼乐的声音。“劳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累了。”
于是她坐了下来,不过她并不是累着了,而是病倒了。第二天早晨,她觉得更加难受,阿曼乐只好自己动手做早饭吃。
接下来的几天,劳拉只要一下床就觉得天旋地转。医生嘱咐她静静地躺着,安慰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医生说,只要几个月,更确切地说是九个月,她就会完全康复。劳拉怀孕啦。
原来是这样。但她绝不能因此而逃避自己的责任。她得下床做家务活,这样阿曼乐才能安心在田里干活。他们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今年的收成上,更何况他们没钱请帮工。
不久,劳拉就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做着那些必须做的家务活。为了减轻头昏的症状,她总是抽空躺下来休息几分钟。家里看起来乱糟糟的,因为她根本没精力像往常那样好好收拾一番。她干起活来相当吃力,耳朵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妈说过的一句话,“跳舞的人必须付钱给弹琴的人”,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她现在正在付出代价,但她还得硬撑着把这些活儿干完。尽管浑身不舒服她也必须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