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阿曼乐在小麦田里收割了两圈就停下来了。他把套在收割机上的马匹卸下来,牵着它们回到牲口棚。他打算让小麦在田里再多长几天,这样收成更可观一些。因为他在收割小麦的时候,发现小麦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熟,他不能冒险把这些还有些青的小麦割下来,也许麦粒会干瘪下去的。不过沉甸甸的麦穗倒是超出阿曼乐的预料,这样看来,每英亩收四十袋小麦绝对不成问题,否则就是他看走了眼。劳拉的心里有点儿着急,她想让阿曼乐赶紧把小麦收割回来,把它们储藏起来,这样才叫人放心。她透过窗子望了望外面,看见闪亮的收割机停放在小麦田旁边,觉得机器看起来也极不耐烦一般。
那天中午过后,沃特夫妇来探望他们。沃特先生到镇上去了,克拉留下来玩了一阵子。沃特夫妇的年纪跟阿曼乐和劳拉相当,结婚的时间也差不多。劳拉和克拉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整个下午,尽管天气有点儿闷热,大家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时间慢慢地过去,天气却越来越热,空气中连一丝风也没有。这种天气有些奇怪。大家都汗流满面,感觉都快窒息了。
大约三点钟,阿曼乐从牲口棚回到小屋,他说看样子要下雨了。他有些沾沾自喜,幸好没有收割小麦,不然根本来不及打,只好堆在田里遭雨淋。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风轻轻地叹息着,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一切渐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吹来了一阵微风,天色逐渐亮了一些,不过光线却是绿莹莹的。接着暴风雨就来了。起初天上还飘着一点雨,接着就开始下起冰雹。冰雹先是下得缓慢而稀疏,渐渐地,变得又密实又快速,而且越下越大,有些大得就像鸡蛋。
阿曼乐和劳拉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的一切。他们透过夹杂着冰雹的雨水望去,根本看不了多远,不过他们看见小路对面的拉森走出家门,紧跟着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有人从屋里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脚,使劲把他拖了进去,接着门就关上了。
“这个笨蛋,”阿曼乐说,“他的头上准挨了冰雹。”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暴风雨停了。他们可以看清田里的景象了,只见收割机还愣在那儿,小麦已经铺天盖地躺成一片。“我想,小麦遭冰雹打了。”阿曼乐说。劳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曼乐走到小路对面去看了看拉森先生。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原来,拉森先生想出门去捡一块大冰雹,他想看看冰雹到底有多大。没想到,他刚弯下腰正准备去捡冰雹的时候,突然一个冰雹落在他的头上。不过现在他除了头还有点儿痛外,并无大碍。
“我们来做冰激凌吧。”阿曼乐说,“劳拉,你来搅奶油,我去捡一些冰雹回来。”
劳拉转身看了看克拉,克拉一声不吭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你不想庆祝一下吗,克拉?”劳拉问。
克拉心神不定,她回答说:“不!我要回家看看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冰激凌会把我噎死的。”
暴风雨持续了二十分钟,留下的却是一个被雨水浸泡和冰雹蹂躏的凄凉世界。没安装纱网的窗户被冰雹击得粉碎,有纱网的窗户也被打得破损不堪。地上满是冰雹,厚厚的一层,就像结了一层冰,有些地方冰雹堆积成山。小树的枝叶也被打掉了,微弱的阳光凄凉地照在残枝败叶上。劳拉心想,一年的心血,一年的期待与计划全都泡汤了,换来的是满目疮痍。这样也好,她不用给打麦的人做饭了。劳拉最怕打麦的时候替帮工的人做饭。就像妈常常说的:“有失必有得。”可这所得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她想到这些更加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