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还是一脸很累的样子啊。要是你打通电话过来，我就可以请你吃饭了嘛……真抱歉，我现在得出门一趟。”

果不其然，野田的脸色不太好看。打从?中时代，他就是一个算盘打得很精的人。

他之所以成绩很好，是因为他从来不参加社团活动，也不担任什么干部，只要跟课业无关的，他一律不闻不问，也因此被其他同学讨厌。但就结果来说，他是出人头地了。就拥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来看，他简直是个范本。他知道自己要这样才有办法生存下去，以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当个成功的上班族，但也因为他做事总是得其要领，才能明白自己有几两重。

不浪费时间交际、不为他人左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律师正是适合他天赋的职业。

“只要十分钟，十分钟就好，可以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啊……那就十分钟吧。”

野田毫无诚意地看了看手表。什么“那就十分钟吧”，你这家伙难道忘了那手表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你开业的时候，我送给你的吧？！你这家伙就算再怎么赚钱，也不可能为自己买一只金色的劳力士吧。

野田一定忘了，他就是这种人。

“你先坐下吧。怎么了？跟中西吵架了吗？”

野田皱了一下眉头，看来还是不太高兴。当安男破产时，野田介绍他到中西的公司上班，这点安男很感谢。因为如此，他终于跟能那些债主划清界限，这两年也才能勉强度日。

“不是，他很照顾?。虽然我的确是他的一个包袱。”

“他人真的不错。虽然以前成绩不怎么样，但他很大方。他考大学的时候不是还重考两年，考上日大又留级一年吗？不过他很像日大的学生，很大方。”

野田这样说，难道是因为他留意到中大很小家子气吗？与其说社长中西很大方，不如说他心胸很宽大。

“是钱的事，就是我前妻还有小孩的赡养费与抚养费。”

野田仿佛听见什么惊人的事，发出“嗄——”的声音。

“但是城所，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啊。三月的时候我们不是就按照对方要求，寄了书面数据过去吗？现在不履行不行啊。”

“我现在在给啊。”

“现在？……喂喂喂，那时候谈离婚，你这家伙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拼了命也会负责到底。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野田先生啊……”

完全无法辩驳的自己实在丢脸。至少两年以前，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叫自己“你这家伙”，当然，自己也从来不会称他为“野田先生”。

“我的薪水东扣西扣，每个月也就只有三十万啊。”

“那是你跟中西的问题吧？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看我目前的职业价值，怎么能要求更多呢……说不定他会多少?帮我加一点，因为他很大方嘛。但就算他给我多一点薪水，我也实在负担不了那么多啊。”

“那为什么三月的时候你不说呢？不行就说不行嘛，我还能帮你说点话。都成既定事实四个月了，你才这样说，不是很麻烦吗？英子小姐也已经有她的规划，你现在才说负担不起，这怎么行呢？”

“野田先生……”

安男举起手制止野田继续说下去，就算丢脸也要把自己的难处说清楚。

“我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事，才会想说就算一天只吃一顿饭，也要满足英子他们的需求，但现在我就连那顿饭也没有了。”

“啊啊……啊啊……听不下去?。”

野田站了起来，他重新打好松脱的领带，并穿上西装外套。

“野田先生……喂，野田。”

“城所，我不是义工啊。再怎么说，我的工作都仅止于城所商产的破产管理人吧？一毛钱都没有拿，要帮你们夫妻处理民事调解的问题，还要帮你向同学低头拜托。结果你竟然跑来跟我说这些。”

“你不要说这种无情的话嘛。野田，拜托你了。”

野田像是看见什么秽物般，将安男抓住他西装衣摆的手甩开。

“什么？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你这些故事我已经听腻了。这样吧，我们现在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