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窥视着安男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家伙一定有藏钱吧？”

他一脸认真。野田用他神经质般的纤细手指抠弄着好不容易干枯的疮痂。

“城溜，你这家伙在公司倒闭的时候，把钱藏起来了吧？”

“你不要开玩笑了。”

安男强忍怒意，好不容易说道。

“不管我怎么算，至少有五千万跑不掉，你老实招了吧！”

“你说什么鬼话。有没有那事，英子最清楚，她一直负责管理公司的账。”

“我就是跟英子小姐讨论很久才算出来的。就算那时候你破产前吃喝玩乐样样都来，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花掉五千万吧。”

安男在内心大喊，那其中有五百万是花在你这家伙身上吧！但他仍然把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并摆出卑躬屈膝的笑脸。

“没有那种事啦。”

?“是这样吗？不过，对我怎么说都行。我知道一个月三十万实在不合常理，就算只有十五万，要你这家伙付也很勉强吧。但你却连续付了两年，而且又什么也没说再付了四个月，无论如何，都会觉得你一定有私房钱吧？不是吗？”

“不是这样。”

安男答道。他有满腔的话想要反驳，却只能吐出这几个字，他的下巴因为怒气显得有些扭曲。

“那你说你这四个月是怎么过日子的啊？你已经破产了，也不可能跟别人借钱吧？就算是地下钱庄，他们也会去调查。难道你成仙了，吃空气就会饱吗？嗯？”

野田的脸就像小白鼠一样。也不想想?我生意正成功的时候，你像个跟班一样跟着我到银座的酒店去，还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的。

“而且你还要付房租吧？三坪大的套房至少也要三万或是四万吧？你家有浴缸吗？”

“没有那种高级的东西。”

“那你洗澡也要花钱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就算你这家伙再怎么装傻也应该知道吧？难道你这四个月没有付房租、也没洗澡，然后一直吃空气吗？这样还要说你没有藏钱？”

“我真的没有，一毛钱也没有。”

野田在安男脸颊旁“哼”地用鼻子呼了一口气，才又将脸移开。

“反正你如果没钱，就直接去找英子小姐?，我又不是义工。快走吧，不要老是摸鱼，辜负中西一片好意。”

野田跟员工咬了几句耳朵，便径自出门去了。

接着，员工走过来将杯子收走，“社长……啊，城所先生，抱歉，我们律师真的很忙。”

只见员工站在门口，摆明是要送客。

“啊……你一直看在眼里吧。哎呀呀，真丢人啊。”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啦，有道是‘人生无处不青山’嘛。”

“这就是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吗？”

城所安男起身看着窗外的那片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真的如老子所说，那看来自?还要继续悲惨度日一段时间，不，即使就这样度过余生也不值得惊讶。算一算收支，他那十年间赚来的钱，都在十年内花得一干二净。

“社长，哎呀，城所先生，您不要气馁啊。”

“我已经够气馁了。”

“其实就我自己的经验，人是因为心里难过，才会觉得度日如年。”

看样子，这个员工也是一路苦过来的，他的一句话让人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