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历史性的旅程:尼克松访华(4)

试镜人生芭芭拉 作者:(美)芭芭拉·沃尔特斯


百货商店旁边是一家药房,那儿有供外国人购买的旅游纪念品:塑料的针灸人偶。人偶不大,白色,手感有点黏糊糊的,上面标着数不清的针灸位置记号。银针本身有三到八英寸长,用一个好像是自助式的针灸箱装着。店里还有卖白色的黏黏的针灸耳模(中医认为耳朵上集中了绝大多数的神经末梢)。在我带回家的纪念品中,这些人偶和耳朵模型最受欢迎,哦,还有在中国人人都戴的红色毛主席像章。

我那个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的朋友保罗·马克思,对我带给他的耳朵模型爱得发狂。那时针灸技术还没有传入美国,中国人竟声称他们做手术时不用麻醉剂,只用银针就行了。我们离开北京前的一个下午,一些记者被请去观摩一场真正的手术。据说,患者躺在手术台上,大睁着眼睛,看上去非常放松。我属于连针刺都怕的那种人,就没去参观那个。能带半打塑料耳朵回家我就很满足了。在那家药房里,还有一样东西卖,但是我没买。你相信吗,在这个“清教徒式”的国家里,在这个据称没人为了爱而结婚,而是因为“政治上志同道合”的国度里,那家药房里竟然有 春药。

我争取拍摄了另一则故事,是在“长青人民公社”。这个公社离我们住的宾馆只有十分钟.程。在宾馆里我们享用着冷热自来水,还有颇为豪华的浴室,公社里却一样都没有。

我们拜访了一家姓康的农户。与之相比,我在威尔士见过的简陋的矿工家庭简直就像特朗普大厦般豪华。康家有两间屋子,泥地,有一个砖和木头做成的床,底下放着一箱煤炭供热,屋外有间厕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然而,康一家照样拥护共产党。是的,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冬天能取暖,有干净暖和的衣服穿,这一切都归功于毛主席,是他把田地从凶残的地主手中夺过来还给农民的。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片子,因为这是我们唯一一次拍到了真实的中国家庭,美国观众们不仅可以看到中国人的生活状况,也可以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把片子发回了纽约,但就在长青人民公社和洛克菲勒中心之间的某个地方,它消失不见了。或许它还在.上转悠吧。

一周渐渐过去,我慢慢习惯了那些漫长的工作时日,通常是从早上六点到凌晨两点。我随后意识到,我心中充满压抑和沮丧。行文至此,我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甜的事情说完了,以下就是酸的部分。

我和某些男同事处得很不好。甚至在我们还没到达中国的时候,敌意就开始酝酿了。我们出发前在夏威夷停留了一个晚上。亨利·基辛格以及少数几个白宫官员,包括尼克松的秘书罗丝·玛丽·伍兹,还有演讲撰稿人帕特·布坎南,都接到了克莱尔·布思·卢丝的邀请,要去参加一个小型宴会(卢丝夫人当时住在檀香山,是时代公司创始人的太太,也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经过一系列在《今日》中对基辛格的采访后,我和他已成了好朋友,于是他问卢丝夫人我能不能也去参加那个宴会。酸涩的一幕从此拉开了。

我并不是唯一受邀的记者。约翰·钱塞勒去了,西奥多·怀特也在,但是作为唯一的女记者,我十分引人注目。那些未获邀请的记者们(大多数名记者都未获邀请)嫉恨我和基辛格还有白宫官员走得如此之近。在他们眼中,我是个一步登天的人,毫无经验,骄纵又跋扈。那天,基辛格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这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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