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现在我们所处的空间不在内蒙古吗?这会议室不是我们蒙东集团的地盘吗?我愈发不解,心里发虚,甚至悄然萌生出一种对装腔作势行为极端的厌恶情绪。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蒙东集团没人会老老实实地任西装们宰割,装什么东西!小心打雷。
我坦然面对他们,挺直了腰,右手放在光滑的桌面上,两个手指极具乐律地交替轻叩。
已经这样了,看谁有耐心。
“你就是白云飞吧,青格勒图从杭州特聘来的?”良久,一个居中坐着的藏青西装男人用生硬的汉语幽幽问讯,半秃的脑壳和脸颊微垂的腮肉宣示着他也许不止50岁了。
根据腔调,这家伙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
要不是这两个国家的人搞经济有一套,我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作中华后裔看,不够丢人的。
“没错,我就是白云飞,”我直视老家伙的三角眼,还是个吊梢眉,“至于算不算特聘,那你要问青总了。”我的回答不急不徐、不冷不热。
“啪”的一声,老家伙左面一个30岁左右的精壮平头西服男蹬开座椅蹿了起来猛拍桌子:“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和老板说话!”
我怎么可能吃他这套!这是在内蒙古,在蒙东集团的势力范围,而不是在他们东倭或高丽!当年蒙古骑兵席卷欧洲的时候,你们的先辈是凭借海洋或僻壤的隔绝才能有机会孕育出当今的物质辉煌。
我欲起身,两肩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强行压下:“云飞别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个唯诺怕事的张阳!
“干什么!”青总扭头瞪了小平头一眼,把手中的烟头揿在杯托里。
“还轮不到你大呼小叫!”青总看似怒斥平头西装男,实际也是说给其他异族听,“我还没离开蒙东集团,我还有1000多号的弟兄在楼下!”
弥漫的烟雾和茶香里,我嗅到了一点色厉内荏的味道,我彻底意识到青格勒图落难了!
“不要生气嘛,”三角眼假笑着拍拍青总的右臂,对平头说,“没规矩!真当你是老大了吗?还不快给青总道歉!”
平头极不情愿地向青总鞠躬90度:“请原谅!”
青总摇了摇头看着我:“今天本来是想给你接风的,但是早上大老板一行莅临蒙东,还是先开个碰头会吧。”
青总给三角眼添了半杯热奶茶:“现在请高木先生作指示?”
蒙东集团竟然还有更高层领导!我们竟然只是一个国际黑社会组织跨国利益链条上的一环而已!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犹如西辽河的暗潭,潜水流深。
高木眼镜背后闪烁着三角形的诡光:“我没什么多说的,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整个组织的利益和安全,并且充分考虑了每个人的功劳与收获的匹配。”
“还是请卓云小姐代我宣布一下总部的决定吧!”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卓云这个年轻美貌的时尚女人身上。
最毒妇人心。
这个在小会议室上层宿舍区的床上被青总屡次征服的女人,竟然鬼出神没地征服了总部决策层!竟然在青总背后给了这个坚毅的男人致命一击!
“我也感到和大家一样的意外,”卓云接过身边陌生女人递过来的文件夹,边打开边看了青总和我一眼,“现在我宣布总部决定。”
我接过落座在我左侧的张阳递来的一杯咸奶茶,从下火车到现在我还滴水未进。
午后暖阳的晕黄经白色窗帘的过滤更加混沌,内蒙古昆明卷烟厂冬虫夏草的烟气、精研的咸奶茶淡雾、青总的神秘、张阳的血臂以及卓云难以抑制的闷声呻吟,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旋转、组合与拼接,但是,我依然找不出此时此刻小会议室里上演的这一幕的任何答案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