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市政厅吗?”“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冲我挤了挤眼睛,咧着嘴笑了:“我也去过那儿。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放心了,我记起利
昂不喜欢乱糟糟的场面。他说过,他死了之后葬礼上不要给他献花圈,也不要吹吹打打。心里想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利昂喜欢简单。
但我心里的事却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生活得比妈幸福,这让我感到内疚。妈和我父亲结婚图的是刺激,和利昂结婚图的是方便。她喜欢梅森,会为我们俩高兴。但她又得面对自己不幸的婚姻,这是我不想让她想起的。重又回忆起失败,重又感受一遍错误。
“喂!克罗尼 ·凯姆! ”利昂冲送菜窗口喊了一声,“快过
来祝贺我吧,我的莱刚刚和路易家的那个小子结婚了。 ”
对于一个身体肥胖的人来说,克罗尼 ·凯姆的动作实在是很快了。他的肚子先挺进了双开门。“谁? ”他看着我和利昂又问了一句,“什么? ”
利昂拍了拍胸脯,“我的莱和路易那小子结婚了。 ”
“路易?哪个路易? ”
“你知道的,就是那个来福 ·路易,那个老中医。 ”
“就是治好老朱的那个? ”
“没错,就是他的孙子。 ”
“就是长着长头发的那个小子? ”
“你干吗不说点儿好听的? ”
克罗尼咧嘴笑了,“什么时候办婚礼?请我吗? ”
利昂的下巴指了他一下,“你吃得太多了。 ”
克罗尼摸了摸肚子,“那就把婚礼办在这儿,给你克罗尼大叔一点儿生意你看怎么样?”
大批客人走后克罗尼给我们弄了点儿吃的,这样吃完饭离开“大众”的时候就已经快3点了。利昂的心情很好,因为他挣了二十五块钱。他很有花钱的欲望。他说现在要到“好运”电器商店给婴儿店买一台音响。他这是在暗示着什么。他这个提议不错,但问题是利昂做事从来都是虎头蛇尾,而且我认为这事还很麻烦,妈当真需要一台音响吗?我告诉他修理旧东西是件烦人的事儿,但这么说没用,利昂最喜欢做的事就
是修理旧东西。
我们走到了太平洋大道上,从“西平工程”的红色铁门前面走过。正在这时有人从楼上朝我们喊:“喂!‘大白天在街上转悠’先生! ”
我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是吉米 ·罗。
“懒东西, ”利昂也朝他喊了起来,“我退休了,吃的是社会保险。”
吉米 ·罗从祖母绿色的阳台上冲我们挥了挥手:“等一下,我这就下来,有件新鲜事儿和你们说。 ”
利昂又冲他喊道:“你那新鲜事儿是从海底捞上来的吧! ”
在大街上这样大呼小叫的让我很是难堪。
吉米 ·罗从铁门中钻了出来。他很快地将肩膀转过来,声音压低,在嘴里还转动着一根牙签。我知道这种姿势的意思,这是邻里之间的悄悄话,谈论的可能又是一个发财的计划。利昂感兴趣地凑近了一些。
我把身体的重心从一只脚换到了另一只脚上。很好,我想,这么说利昂是和唐人街上这些无事可做的人混到了一起。到处瞎转悠的、随处吐痰的、走哪儿坐哪儿的,还有在广场上捉虱子的。妈把吉米 ·罗叫做“无事可做先生”。这里大部分老人都无事可做,但吉米 ·罗可做的事情比这些人还少。妈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人。我们开杂货店的那个时候,吉米没事儿就会来,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他一点儿都没变。他来婴儿店时还是一样。我正要和利昂说我到那儿等他,就听见他正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