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底特律机械工

亨利-福特:他的生意和生活 作者:(美)史蒂芬·沃兹


两三年之内亨利的生活就此安顿下来,成了一名底特律机械工。当马吉尔把店铺盘出去时,年轻人在干坞公司挣的薪水已涨到完全不必夜晚再加班了,周末他时而会回到福特农场转转,工余时间则把时间越来越多地用于琢磨机器。他开始阅读《科学美国》杂志等旧书报,认真研究了麦克尔·法拉第的《论蒸汽机》一书。在英国杂志《科学世界》中,他读到了一篇报道,有关一种最新出现的无噪音汽油机,名为"奥拓"发动机,装有一个以汽油明火驱动的大号气缸。福特仔细关注这项技术发展,特别是如何可能将雾化汽油取代汽油明火的种种线索,于是动手摆弄起来。先是安装了一台小型水压涡轮机,他把机器安装在宿舍后面水房的水龙头下面,再把一台小车床接到了涡轮机上,大多数夜晚就这样开动车床,只有星期天例外,因为不想打扰房东一家,福特说:"他们很老派,严守安息日规矩。"

就这样,福特心意满足地藏身于一个机器制造的都市环境里,似乎彻底实现了由农场小工到城市机工的身份转变过程。职业的转变相当顺利,结果也很不错,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老是津津乐道地说父亲不但是绊脚石甚至还是暴君呢?有几个因素与此有关。第一,福特仍然在为母亲的猝然去世而怪罪于父亲。第二,他性格中有一个基本特征:从来不把自己的成就归功于任何其他人,哪怕一点儿也不行。说他不愿意也好或者做不到也好,这个特征在他的一生中不断地有所表现,促使他把父亲妖魔化,以突出自己在机械事业发展道路上的英雄传奇与不倦追求。第三,十五六岁时他对机械的爱好变得如此笃定,任何反对意见,哪怕提得很婉转很温和,都会使他感到是巨大障碍。他梦想能彻底摆脱农场生活,渴望到邻近的都市去朝拜机械事业之光,由于威廉对儿子持小心和疑虑的态度,在儿子的梦中就化为了恶棍。

然而,亨利·福特对于他和父亲之间的矛盾的夸张渲染,正因为多半是出于想像,才显得如此有分量。这出剧本还要上演一回:福特在底特律待了大约三年左右时,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重大转折。

1882年夏末秋初,亨利有些不情愿地回到了家庭农场。进城以来,他几乎每年都向干坞公司请假几星期,回家帮助收割庄稼,然而,这一次在家停留的时间却要长得多。他放弃了机工的工作,接下来有近十年时间来回摇摆,试图兼顾底特律和迪尔伯恩,兼顾城市和乡村,兼顾未来和过去。

福特放弃都市机工的生活,原因是有了一个新机会与机器打交道,并且自己将扮演一个充分独立的角色。邻近农场约翰·格里森从威斯丁公司买回了一台轻便式蒸汽机,想用来在自己的农场里做活,也想出租给其他农场用来打谷和锯木头,但是他自己技术不太行,机器如此飞快地运转,他对付不了,在当地雇来的工程师技术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格里森就向福特求助。"当时我觉得他很怕自己的机器,"亨利后来回忆说,"说实话,我自己也怕。"威廉·福特觉得儿子资历有限,恐怕对付不了这台噗噗喷汽高速旋转的机器,但最后还是答应让他试试。亨利就此上阵,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心中的疑虑很快就消失了。我把机器控制住了,也可以这么说,我同时也控制住了自己。"亨利好像感到自己职业生涯的部分时光,注定该花在开动并且维护这种机器上面。根据他的回忆,威斯丁345型蒸汽机带有一只蒸汽锅炉,安装在一个结实的小型四轮车架上:

那一天过去后,我因为初次摆弄这台机器而浑身疲倦,但也终于能让它平稳运转、正常工作了,所以搞得遍体油污、全身倦怠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在我的意识中,我已经做到了我早就决心要做到的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我感到痛快呢?

我整整工作了八十三天,每天挣3美元,从一个农场到另一个农场,我为自己和别人的苜蓿脱粒、搬运货物、切玉米梗、磨饲料、锯木头,工作很辛苦。我极为喜爱这台机器,也对熟练地掌握机器的主人很满意--当我在乡间起伏不平的道路上把机器从这头搬到另一头时,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自豪过。

福特为格里森开机器,同时也为自己开拓了条条道路。他动手试制自己的"农场机车",也就是拖拉机原型,把父亲农场上的一台废弃的旧除草机搬来,在大框架上安了一台土制蒸汽机,用一条粗制的皮带连接于铸铁轮子上,点火以后这个装置向前爬行了约四十英尺后就停下来不动了。机身太重,动力维持不了多久,这个问题老不能解决,于是亨利就想有没有可能运用其他动力,比如说用电或汽油做动力。他就这样一直试验了下去。

亨利在周围农场为格里森操作轻便蒸汽机的时候,认识了约翰·切尼。切尼是威斯丁公司派驻迪尔伯恩的地区经理,看到年轻人如此熟悉和热爱机器,印象很是深刻,于是就雇用亨利为公司生产的机器做操作示范,也做修理工作。从1883年到1885年,亨利走遍了南密歇根州的各个农场,安装和修理威斯丁公司生产的机器,排除各种故障,同时也接触了米尔斯公司和戴姆勒公司生产的不同类型的机器,了解了它们的设计和性能,因而拓宽了知识。冬季到来后户外无法使用农用机械,他就以另一种方式扩展机械训练,到底特律的一所商业学校学习,学校名为哥尔德史密斯、拜伦和斯特拉顿商业大学,在19世纪中期成立的全国连锁教育机构中,这所学校是其中之一,亨利在学校里学习机械制图基础、簿记和企业经营等课程。

1886年,威廉由于目睹儿子在农场使用机械非常成功,就尽最后努力想让他永远留下来。他对亨利提出要把自己在60年代购置的80英亩土地交给他,这片土地叫做摩瓦尔农庄,保留了原主人的名字,上面有一所小房子以及大片森林。福特后来回忆说,威廉把这个农庄给他,条件是自己必须放弃当机械工人,最终他接受了,倒不是说因为冒出了想当农民的新想法,而是因为有了土地就可以在上面施展自己的机械才华。他决定做木材生意,购买了一只大号圆盘锯,租用轻便蒸汽机来带动圆锯伐木,生意很快兴旺起来,大批木料源源运往附近的农场以及底特律的船坞、工厂和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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