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货币经济(3)

牛津欧洲史(第一卷) 作者:(美)罗宾·W.温克


3.银行贸易和工业的扩张促进了银行业的兴起。借贷的风险巨大,但是即便如此也有潜在的利润。在1420年,佛罗伦萨政府曾徒劳地要为利率设立一个20%?最高限度。银行家就是货币交换者,因为只有专家能够在流通中确定数以百计的金属币的相对价值。银行家也提供便利,开展将汇票远距离地转换成货币的业务,他们买卖汇票并从中赚取佣金。信用证意味着尚未在物质意义上兑换的货币证明,它也比金属币安全,因为很容易藏匿起来,然后再由教士或其他不被怀疑之人加以携带。

伟大的欧洲银行家是意大利人。到13世纪晚期,意大利银行家已经成为教皇的财政代理。13世纪,佛罗伦萨银行家族巴迪和佩鲁兹曾经资助英国羊毛进口以及成料的出口。二者的商号都在百年战争爆发之时预付给英王和法王大笔金钱,?且当爱德华三世赖账时双双倒闭。银行业倒闭的回响包括促使佛罗伦萨政府民主化的新努力和奇奥皮反对羊毛基尔特暴政的起义。佛罗伦萨银行业在克斯莫·美第奇的领导下于15世纪重振旗鼓,他的活动包括建立毛纺和丝纺业,美第奇银行及其在威尼斯、罗马、米兰、阿维农、日内瓦、布尔日以及伦敦的分号。然而,分号经理的效率缺失与伟大的洛伦佐的奢华导致了美第奇银行在15世纪末的破产。

与此同时,货币和银行在其他地方非常繁荣。威尼斯的达克特金币与佛罗伦萨的弗洛林一同在国际流行,而1407年在热那亚创建的圣乔治银行最终接管了西班?犹太人的地中海事业,这些业务在后者于15世纪晚期受迫害之前一直是属于他们的。在法国,布尔日的雅克·科尔(1395—1456)使用私人财产来保住公共官职,当上了铸币厂的老板以及查理五世的王室开支总管。在德国,有势力的银行业家族在奥格斯堡和纽伦堡都很繁荣。最著名的是奥格斯堡的福格(Fugger)家族,其创立者是14世纪晚期的一位麻织工兼商人,其子孙从威尼斯进口纺织品和奢侈品,并且开始买进银矿和铅矿。在15世纪晚期,福格成为哈布斯堡王朝的银行家,在美第奇银行倒闭后,他又成为教皇的银行家。在16世纪40年代,该家族的财富可能超过五?万美元。那以后,由于美洲金银的流入结束了中欧的采矿业的繁荣,同时也因为福格过多地贷款给反复失败的西班牙的腓力二世(出自哈布斯堡家族),因此,其规模开始缩小。1562年和1563年,加之17世纪,该家族的商号曾经破产,每一次都由于西班牙的君主中断赔付所致。

4.城市和乡村奥格斯堡的总人口在雅各布·富格权势最高的时候可能从未超过40,000人。14世纪的一组评估数字表明威尼斯、佛罗伦萨和巴黎的人口在100,000人左右;热那亚、米兰、巴塞罗纳和伦敦的人口在50, 000人左右;汉萨同盟最大的城市以及佛兰德尔的城市人口在20,000和40,000人之间。大多数欧洲人仍然住在乡村。

然而,居住在城市的占人口比例较少的人群却开始给居住在乡村的多数人口的生活带来重要的变化。商人经常将财富投资于农业资产;那些已经在城市中获得利益的贵族通常也会保留其乡村产业;而农民则经常作为工匠移居城市或者成为乡村手艺人。城市的政府有时也会按照中世纪米兰和锡耶纳城市共和国的模式改造附近的乡村,二者都曾排干沼泽来增加耕地面积,从而确保食物供应的可靠性。但是,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每个人都因这种经济、社会和政治组织的变化而被拉进到一个更广泛的社会共同体之中。

货币经?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西方的农业体制。货币由于剩余品的交换而日益重要。许多庄园专门生产一种产品,像谷物或羊毛、橄榄油或葡萄,然后再去购买他们不能生产的商品。这些单一农产品庄园主在规模适当时就演变为资本家。那些更富于进取心的人会要求农民缴纳货币租,而不再采取缴纳日用品或劳务的方式。16世纪英国从事养羊的资本家获得了圈地权——在农民可以依据传统放牧自家牲畜的公有地上圈起自己的牧场。在西班牙,麦斯塔牧场主同盟也在捍卫对大牧场的权力。城市商人希望获得容易买卖、不受封建占有权限制的财产;希望得到不受农奴身份限制、?以随意雇佣和解雇的劳动力。所有这些愿望,加之劳动力的短缺和黑死病给农民造成的动荡,共同导致了农奴制的解体。

因此,在经济和社会关系的核心地带,资本家的货币网络正在取代中世纪的等级与义务联合体。普通人不必再成为农奴,而可以通过成为雇工或地租农来挣到更多的钱。然而,他们同时也丢失了一些东西——那种微弱的安全感、承袭的工作和对某块土地的使用权。在城市中,伴随着行会排外的与日俱增和富有的工匠与普通雇工之间差距的增大,社会压力也在增强。

14、15世纪,商人和城市手工业者也进入了所在城市的控制层。全?洲的城市都见证了一场“革命”,其间行会工匠和富裕商人组成联盟,剥夺了地方贵族和政府枢纽机构的行政和司法权。美第奇家族,从前就是一个乡村的织工,他们是城市转换过程的缩影:历经三代人,他们从雇工崛起为银行家及君主,从无公民权者演变为佛罗伦萨的实际统治者。商人和手工匠人的联盟,在城市的背景下成为可能,逐渐被称为“资产阶级”。“资产阶级的”这个词,在严格意义上是指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现代用法反映了从对居住地的限定到以自己的价值观对经济等级的描述。商人和富有的作坊主吞食了贵族的政治权力和领主的经济优势。他们也?时改变了艺术品市场和艺术的主题。“文艺复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肖像画时代,大多数肖像画都是资产阶级的,由发达的城市市民委托制作的。各种新型的世俗化主题出现了,产生了艺术家即“天才”的观念,这是一种通过竞争使艺术天才成为可能的观念。

最后,城市精英也开始转变学习地点和特征。私人图书馆,不仅是君主的,也包括富商和银行家族的,向修道院图书馆发起了挑战,它们经常可以提供修道院图书馆所没有的藏书。美第奇家族就是古典文献的著名收藏家。洛伦佐·德·美第奇将拜占庭的希腊学者带到佛罗伦萨,建立了柏拉图研究院,欧洲人?拜占庭人在那里研究柏拉图文集并将其中的大部分译成拉丁语。这是一种建立在购置和收集稀有的古典文献基础上的学问,而不是以机械的背诵和重复为基础的知识,它强调语言知识重于对深奥教义的掌握,并且传播了一种新的书写体——公证人和文书的书写体——来取代修士的书法。

尽管文艺复兴是一个意义深远的经济转型时代,但却不是一个经济蓬勃发展的时期。多种因素导致了周期性的经济萧条。商业化的分布非常不均衡,而农业则经历着动力阶段和惰性阶段。国际贸易模式中断了传统经济,使一些社会蓬勃发展,另一些负债累累。就总体而言?繁荣有所增长,但绝非千篇一律和始终如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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