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走到餐桌旁,将这一噩耗告诉了中将。中将顿时痛哭失声,并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妻子和女儿。他们三人拥抱在一起,面对着空盘子不住啜泣,他们那些菲律宾佣人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童年时的这个故事让我意识到,位高权重并不会让一个人远离悲伤和灾难。后来,当我在白宫照料第一家庭时,这个事实再次得到印证。
虽然我明白自己“侍者女儿”的身份,但我相信它同样能引导我获得荣誉与尊严。虽然我父亲的家庭非常贫困,但是他很有抱负且聪明能干。在他获得高级军士长的最高职位后,海军批准他正式入伍。爸爸以自己的服务员身份为荣,为自己向将军及其家人提供服务而自豪。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军衔是人生价值的体现,相反,他只是将自己在海军的服务看成一份工作,而不是自己价值的某种象征。他的这种态度对我形成有关入伍服役的认识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多年以后,当我作为一名海军军官在军舰上与同部门的军职人员一起工作时,我总是以个人能力作为评判标准,而绝不会以对方军衔的高低作为衡量其人生价值的标准。但是,我所在医院的军官们并不总是这样。
父母教育我,勤奋和谦卑一样都是人生美德。他们认为,无论什么成就都可以通过勤奋工作获得。但是,一旦获得成功,你应该保持谦卑的心态。他们还教育我,尊敬长辈、照料亲戚朋友是一种荣幸。爸爸妈妈每个月都会给他们身在菲律宾的父母寄钱,他们用这些钱赡养老人,帮助弟弟妹妹们去马尼拉上大学。帮助父母度过经济拮据时期的是他们心中的坚定信念——他们坚信,上帝一定会帮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然而,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我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过父母信守的菲律宾传统文化,同时也没有完全融入美国文化。我在家里讲菲律宾语,但是到了学校之后,我在行为、思想和语言上都会变成一个纯粹的美国女孩。少年时期,我一直脚踏两个世界,有时我会为自己的亚洲背景感到羞耻。1992 年 6 月,当我到白宫报到时拥有中校军衔,对从事白宫医生这一工作充满了渴望。虽然我的医学教育和军事生涯十分重要,但是我的菲律宾背景对我在白宫的早期成功起到了最大的帮助作用。
报到第一天,我要替换的白宫医学部海军医生艾尔·罗伯茨向我提出了一句忠告 :以侍者心态从事这份工作。这种心态我再熟悉不过了,童年时期它就在我的脑海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但是,我并不是服务员,我是一名海军军官,一名毕业于美国医学院并获得了专业委员会认证的医生。最重要的是,我有勇气和智慧,正是依靠这些品质我才顺利克服了来自舰船、海军医院以及门诊的各种挑战。曾经有很多时候,我是某个专业部门中唯一的女性。我知道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知道,当你因性别和种族而引人关注时,你应拥有当仁不让的心态,因为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来到白宫的第一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我,因为我是这里的“新医生”。我不仅代表海军,还代表着所有女性医生。此前,只有一名女医生在白宫工作过,那就是社会理疗师兼肯尼迪总统私人医生的珍妮特·特拉维尔。我曾听到医学部的男医生对她颇多微词。对此,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是她打破了白宫医学部完全由男性组成的惯例,人们不喜欢她闯入男孩俱乐部,但她并不介意。30 年后,我将步她的后尘,所以我必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接受最初几个月里人们的严格审查、考验甚至拒绝。直到此时,我才理解了面试时李医生为什么故意摆出那样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如果我能在伯特·李面前正确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能作为医学部新医生面对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