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不过肯定是他的不对,他这人连好坏都分不清。”
“原来如此,说得太对了,善恶颠倒。”
“也不是这样的,”她将下巴在围巾里埋得更深了,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善恶倒置那倒好了。但是这个人却是乱搞一气,所以总是让我不安,结果最后我还是跑掉了,而这人还自认为是对我好。对了,听说在我后面又来了两个人?”
“嗯。”我其实没怎么听她讲话。
“就像季节变化一样快,他该不会是在仿效某类人吧?”
“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仿效。这人哪有什么主见!全是受女人的影响。跟文学少女谈文学,跟商人在一起就装自己很时髦。我对这人算是看透了。”
“不会吧,听上去感觉跟契诃夫一样。”
我说完就笑起来了,不过心中却感慨万分。如果现在青扇先生在的话,还是想抱抱他那瘦弱肩膀的。
“这么说起来,现在木下这种懒入骨髓的样子,难道是从你那学到的?”说完后我走起路来晃悠悠的。
“是呀,我就是喜欢这种男人,要是能再早些认识就好了。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作为报应,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她微笑着坦露心迹。
我踢开了脚下的土块,抬头一看,在灌木丛下面静静地站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和式棉袍,头发又留得和以前一样长。我们同时认出了他的身影,我松开了手,走开了。
“我是来接你的。”
青扇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周围非常安静,结果听上去却显得大得刺耳。他似乎嫌月光有些晃眼睛,于是皱紧眉头惴惴不安地望着我们。
我说了声晚安。
“晚安,房东。”他和蔼地说道。
我朝他走了过去问道:“你在做些什么?”
“你别管我了,除了这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话了。”这次却一反常态,回答得凶巴巴的,然后又像往常那样用耍无赖的口吻说道,“我最近都在看手相,你看,我手上都能看到太阳线了,瞧,对吧?这预示着我要转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左手,在月光下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掌心的太阳线。
转运算什么东西!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和青扇见面了,发疯也好,自杀也好,让他自己随意好了。我这一年以来,也饱受他的骚扰,内心的宁静已被他打乱。虽说靠着祖上遗产荫庇而过着安稳的日子,但却不太富裕,因此还是受到了影响。如今回想起来,生活非常无趣而且还更加令人沉闷。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在凡夫俗子身上灌注自己的希望,然后生活在想象之中罢了。难道这世上竟然真的就没有什么黑马吗?也没有什么麒麟儿吗?我已经完全不敢奢望这种事情了。还是一往如旧的他,也只是随着日复一日的潮流变化,不断改变身上的保护色而已。
哎,你瞧,青扇正在散步呢,就在那片风筝漫天的空地上,他身上穿的是横杠条纹棉衣,正慢悠悠地漫步。你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呢?这样呀,你说我跟他很像?--好,那我问你,那个有时抬头望着天空,有时摇晃着肩膀,有时又低头沉思,有时又扯下树叶,悠闲踱步的他,和在你面前的我,究竟有哪一点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