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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个案研究:石井隆的《不溶性侵犯》和强奸(5)

日本恐怖电影 作者:(美)杰伊·麦克洛伊


体的三个冰箱供电,或者只为她的公寓制冷。不过千希露为何决定将三个受害者的尸体放在冰箱里?是否她有意为之(换言之,出于实际的或主观的理由),还是她受心理的和非理性的驱使而这样做?毕竟,《四五口径女郎》中的塔娜临时决定对第二个被她杀掉的强奸者做同样的事,不过塔娜己能够轻易地处理尸体,她将切下的尸体块抛到曼哈顿周边地带。

片中有一场戏是千希露看着她冰箱里的广河升的尸体,装作有点惊讶地说:“尸体放进冰箱,真的很好看呀。”这种看法很有意思。稍后,这些讨厌的电子棺材 变成了家具,千希露以之来储藏食物和饮料及冰块。这三个强奸者,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行使的是一种滋养的功能,正如他们先前的受害人千希露所扮演的角色一样。更有甚者,因为他们的尸体已经被冻僵,现在完全处于千希露的控制之下。如果我们还记得在强奸场景的闪回镜头中导演诉诸的是录像带影像,那么千希露口中的“冰冻”(freeze)这个词,可以从两方面加以理解。 如果做动词用,它不仅表示“结冰、冰冷”的意思,还有“将活动的影像凝固定格”的意思。因此,通过将她的侵犯者冰冻,千希露隐喻性地希望能够确定地将他们凝固于过去,并在她曾屈服的性侵犯行为中具有最后的控制权。

电影的结尾,似乎对小岛眼中的“好姑娘”的女性受害者进行了重新定位。有一天小岛突然重新出现出她面前,并向她表达了自责之情,对千希露表示歉意,和她又强行做了一回爱。 但这个场景比起它第一次被表现时更显得暧昧,特别是它为电影开始时的场景提供了一个充满问题的参考。在这个场景中,小岛告诉千希露他拒绝对她施以援手,使他形同强奸者,也就是变成了“帮凶”,不过,他仍然像先前所做的一样,偷偷摸摸地溜到她背后吓她。事实上,小岛的行为清楚地与他嘴里的花言巧语表达的意图不一致:他假装关心千希露的问题,尽管他清楚自己更感兴趣的是她的身体。在整个独角戏表演中,他不断地抚弄着她的乳房。最终,千希露要他帮助的请求,没有得到他的任何适当的回应:事实上即使是他们做爱的时候,她也不断地反复请求。尸体滴在公寓地板上的血迹,最终使他发现了死尸,千希露这下不得不杀了他,为的是保守尸体的秘密,更重要的是杀掉这个曾多次给过她新希冀、实际上却太过自私而无法了解她的这个男人。

每一次,在有人犯了罪的电影里,我们都应当看看电影的结尾以及犯罪者的命运,特别是当女主角杀死了男性受害者因而破坏了男性至上霸权的时候,更应当看看。雅辛达·里德曾经强调过这样一个事实:在强奸 复仇电影中,“渴望复仇的强奸受害者很少会被表现为因为暴力袭击男人而受到惩罚” 的命运,因此《四五口径女郎》中塔娜无情的死亡,属于这个规则中的极少数例外。而《我唾弃你的坟墓》最后的镜头表现的是女主角在明亮的阳光下对着镜头,神情坚定地向前迈步。《不溶性侵犯》从背后表现女主角裸体站在阳台上,眼前的东京黑云压城,电闪雷鸣,随后她神秘地失踪了。石井隆以之表现千希露复仇的后果,甚至以之质疑女主角杀人的适当性。这样的杀人既没有让她从过去的痛苦以及她目前作为女人的状态中得到解放,相反,却导致了她退出这个世界,而走向最终的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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