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这就是个'磨'字吗?"幸海眨巴着眼睛问。
老村长捋着山羊胡子,点点头说:"是个'磨'字。你要默记好我给你说的这个口诀,这个'磨'字你就会写了。"幸海听话地点了点头。一会儿自己又口中念着,在地上画着。
"大伯,你能写你的名字吗?"幸海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老村长。
老村长笑笑说:"会啊。一个人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就不是人了!"
幸海又问老村长:"大伯,俺爹俺娘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们就不是人了吗?"
老村长听幸海这一问,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了,咔咔地咳个不停,半天才缓过来,拿长烟管儿捣着幸海说:"你爹你娘也算是人?在这山洼洼里活着的都不算人,你看--"老村长抬手指着远方的山头说,"翻过那坐山,在那里活着也就活出个人样儿了。"幸海顺着老村长的手指望去,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老村长。
"大伯,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幸海张大嘴巴瞅着老村长。
"我姓金,名蓼,就教你写这个'金'字吧。"说着,老村长又在地上画着说,"一个人,他姓王,口袋里装了两个糖。"老村长又含着烟嘴儿笑着说,"这沟里也就我算是个人了,识两个字。你要想是个人,就得好好念书识字,不然你就和你爹你娘一样,在沟里、旱田里刨土吃。"幸海只顾低头画着,没理会老村长。
老村长望着幸海说:"看,这个字就这么写。口诀你要背会,这个字不难写;可这个'蓼'字就难写了,这是个生僻字,学了也没啥用。"说着又在地上画着念道,"残月对残花,雁字共斜风……算了,这个你不懂,太复杂了。"
"大伯,你不是姓金吗?怎么又姓王了?"幸海一脸疑惑地问。
老村长笑道:"那个姓王的口袋里不是还有两个糖吗?"说完,又在地上写了一遍。
"大伯,我要吃糖,我要吃糖嘛!"幸海哭叫着,拉起老村长就走。
"你个鬼崽子,成天价就想吃糖。"说着抱起幸海去小卖部,花了一角钱买了七块糖,给了幸海两个。
"高兴了吧?"老村长看幸海把糖送进嘴里,问道。
"高兴。"幸海手舞足蹈地说。
"那你知道这个'高'字怎么写吗?来,大伯教你。"说着又拉着幸海蹲在地上画着,"一点一横长,口字在中央,大口张着嘴,小口里面藏。"
老村长见幸海有些心不在焉,两眼只盯着他手中的糖,于是,就把剩余的糖装进口袋里说:"海子,回去吧,明天还来学字,学会了给你糖吃。"
回到家,幸海就把老村长教的口诀背给大人听,并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把幸海爹和幸海娘惊得说不出话来。老两口一辈子不认得一个字,没想到这么点儿的娃娃竟会写字了,心里自然无比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