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不久,幸海就给学生办了小报,专登学生的作文。他手头已经积累了一大批优秀的学生作文。几个小书贩到学校来推销学生作文,文章质量和书的印刷质量都很差,显然是他们随便凑了些学生作文来糊弄钱的。他突然想,把学生的作文结集出版不是很好吗?于是他便立即与师范学校的语文老师联系,把学生作文转交给他出版社的同学。出版社看了稿子后认为学生的作文"极有童趣,少雕琢,更无人为拔高的痕迹,值得出版"。关键问题是发行。出版社建议,最好能组到一部分其他乡镇的稿子,并给那些乡镇教委主任弄个编委的名头,让他们负责发行一部分。幸海硬着头皮去周围几个乡镇联系,没想到他们都很热心。
那天下午,幸海没有回许家村学校,而是直接去了沙河乡中学。当时已是晚上了,刚进门,他就不顾芬兰处在危险期,怀着侥幸心理把芬兰压到身下……
结果芬兰的例假迟迟不来,去医院一做尿检,果然是怀孕了。
芬兰当时就急哭了。因为平时都在上班,他们就一直拖到放了暑假才去县医院做手术。检查时,医生说时间长了些,做流产手术不合适,只能做引产。引产先要打催生针,在药物作用下提前分娩。这样前后需要五六天时间。芬兰很为难--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家里肯定要想到什么的。可是又没别的办法,就只好办了住院手续。
那一间病房里住了三个等着生孩子的妇女,加上陪床的五六个人挤在二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又闷又热,那些大肚子媳妇行动不便,大白天就在屋里小便,弄得一屋子的腥臊味儿。到了晚上,幸海就在楼梯口铺了几张报纸在上面睡。蚊子特别多,第二天醒来他全身被叮咬得千疮百孔。
第二天十点多了,医生却不来给芬兰打催生针。拖一天就意味着多花十几块钱,意味着晚回家,增加家人的怀疑。芬兰心里很着急,可是又不能大方地去医生办公室询问,只是一次次探头探脑地向里瞅。
幸海迁怒于人的毛病又犯了,冷眼看着芬兰一遍遍地在走廊里徘徊,心里对她的怨气越积越多。快十一点时,幸海不耐烦地冲她吼道:"我走了!"便气冲冲地下了楼。
芬兰追到楼梯口,带着哭腔对着他的背影说:"你要去哪里?!"
幸海赌气地回到芬兰学校的宿舍,躺在床上倒头就睡。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他冷静下来,心想把芬兰一个人扔在那里确实不像话,深感愧疚的他立刻又赶回医院。到了产科病房,正遇上芬兰提水回来。她走得很慢,走几步就要站住歇一歇。
幸海接过暖瓶,她轻声说:"你刚走了没一会儿,医生就给我打针了,真疼,到现在还不敢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