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那是他与沈萝离婚后的一个夜里填下的一首词。
“早就习惯一个人,独自寂寞到黄昏。看那夕阳黯然声,我心里面有些冷。人生莫要太认真,千秋岁月大如轮。不妨随波任浮沉,偶尔看看夜色深。枯木总会再逢春,野草何惧山火焚。洗尽浑身风尘,坐下渴望清晨,夜里不可多怨恨。啊……身边有酒香且醇,倾入口中欢喜生。美人能否献上你的红唇?让我心中没伤痕。”吴姬轻轻地唱,冷不丁地笑,一字一字地说:“其实,我明白,我心里早也明白,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对吗?我只是你用来磨去伤痕的美人儿。”
“你别这样说。”
“唉。尽管这样,我还是爱你。真好笑!总得想法证明这点吧。否则这辈子就真白活了。你说是不是?今生今世,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我要让你后悔。让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会被虫子咬醒。” 吴姬笑起来,咬了咬唇,“你还记得吗?我们在网上刚认识的时候,你说,希望我有一天会来到这儿。希望我有一天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我来了。今天。”
吴姬凝视着他,眼神里的水分一点点消逝,越来越少,很快涸了,里面长出一些坚硬的东西,接着这坚硬的东西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岑寂的空荡。吴姬合上眼睑,深深叹气,闭上嘴,垂下头,脖子从淡紫色的衣领里弯出雪白的一小截。吴姬低头看自己的脚,然后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花瓣,翻过窗台,轻飘飘地落下。在吴姬所站立过的地方遗有一粒皱巴巴褐黄色的苍耳。它孤独地嵌在那个灼热的上午。吴姬轻掷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