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醉了。心、良心与花生米,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还算有趣的言论。总起来讲,这个暴发户就像所有的暴发户一样无趣。不过今晚他的状态不错。
至于那些钱,我并不嫌少。所谓欲壑难填,钱总是越多越好,所以你永远要对拿到手的钱表示满足 就像有一个人问一位著名的香槟酿造师,到底什么样的香槟才是最好的香槟,那位酿造师回答说,拿在手里、即将喝到嘴里的香槟永远是最好的香槟。
当然,我知道我还会拿到更多,这完全看我的工作进展如何,也就是我为他消了多大程度的灾。
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我努力了,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为他消了灾,得到的却不成比例。这不是我所担心的,因为我知道,他不敢这样做。
我们又喝了不少。尽管工作还未正式开始,我们却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似乎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而这一顿狂喝完全是在庆功。基本上,他喝光了那瓶烈酒,我似乎喝了不下二十瓶小瓶装啤酒。
“我们去爽一下,兄弟。别跟我矜持,别婉言谢绝,也别说酒后伤身。”他打着酒嗝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他妈的现在是我老板。”的确,如果拒绝老板送上来的红包,那就有点不懂事了。
门口停着他的奔驰车。我把车钥匙从他手里夺过来,扔到酒吧老板的手上。我跟这个老板很熟,他喜欢大家叫他“镇长”。镇长经常在晚上来酒吧,兼做调酒师。
“我酒后从不开车。”他朝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满嘴酒气。
我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最好别酒后驾车。
我们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我告诉出租车司机向东四环南路开,一直开到一家叫做“天高云淡”的洗浴中心。这名字雅得让人打冷战,忍不住怀疑这儿的洗澡水是不是够热。
我要了个很专业的正规按摩。我的身体的确需要放松一下,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睡眠比任何保健品都更有助于保护我这被酒精侵蚀的躯体。路过我那暴发户朋友房间时,我推开门看了看,他正一丝不挂地躺在房间的床上,一条浴巾马马虎虎地遮住他的下体。
我又想到了那张光盘。
这时两个身着旗袍的小姐微笑着走进来,看到我在,给了我一个更强烈的微笑。老式的旗袍,老式的发髻,老式的床,老式的桌椅和灯笼,这都是老板的花招。所有这些老式的怀旧的东西,让他财源滚滚。人们的感官刺激不仅需要呼唤未来感 那意味着裆部开口的皮裤、铁皮胸罩和金属高跟鞋,人们也需要缅怀古人,以产生更强烈的兴奋。
我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支烟,看着她们长舒广袖,旁若无人地动作起来。她们并不介意我在这儿看下去,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看下去,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游戏,但我很清楚一点,如果再看下去我可就真顶不住了。
我向躺在床上抽烟欣赏的刘德农挥了挥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