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赶紧回家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酣畅淋漓地呕吐。那张照片恰如其分地描绘了地狱里的景象。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希望司机能用那款名为“疯狂出租车”的游戏的开法,飞越街道,飞越楼房,飞越公园,最好能直接飞进我的公寓里,好让我疾速冲进卫生间,将手指深深地插进喉咙,把腹中之物一滴不剩地吐出来,然后将马桶中这些不祥之物冲进城市最深的下水道,爬上床,昏睡过去。
从警察将我带走,直到我离开警局,我一直处在宿醉中,恶心乏力,体虚盗汗。而那些照片,那些乌黑的血,那翻开的有些干瘪的切口,那到处弥漫着的切肤之痛,更让我胃中翻涌。
无论你是否经历过,熟人的死亡惨相 至少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更容易让你战栗,让你惊恐,让你如坐针毡。
出租车的转弯与摇晃加剧了胃液化合的速度,一股来自地狱的酸味直冲脑门。我问司机能否赶紧停车,否则我就要吐在车里了。
他很慌乱。
最终我还是忍至车停。还没等车停稳,我推开车门跑出去,抱住旁边的一棵树,哇哇地吐了出来。肠、胃、胰,所有的脏器似乎都要从我的嘴里夺门而出。
近乎虚脱。但清爽无比。
我走到旁边的小商亭,买了一瓶可乐,漱了漱口,喝了半瓶。冰冷的感觉让我的胃更好受一些了。司机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能看出来,那眼神中怀有一丝感激 他感谢我没把他的车弄得不可收拾。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把一粒阿司匹林泡腾片扔进温开水里。我不知道这样对胃是否管用,还是喝了下去。一头栽到床上,很快就有了晕晕乎乎的流汗感,然后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没做任何梦。醒来已是传说中炊烟袅袅的时刻,只是城市里没有炊烟,只有油烟。不过,如果你站在窗前看看西天那苍茫的暮色,还是会别有感触。我腹中空空,什么也不想吃。呆坐了一会儿,冲了一杯咖啡,连续抽了两支烟,感觉好一些了。我应该跟刘德农联系一下。
他的手机关了。
估计他正在警局里接受调查。在任何人看起来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他是最直接的利益相关人,他有名有钱,他被敲诈勒索,他有着最明显的杀人动机。即便没有作案时间,但他完全可以雇凶杀人。据说,几千块钱就可以从东北雇一个职业杀手 为您成就所托,尽善尽美。酷毙了。
我忽然不安地想到,对刘德农而言,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他完全没有找我的必要,因此,他找我的真实目的或许只是为了遮人耳目 掩盖他雇凶杀人的真相。
如此想来,此人真是可恶至极,他利用了我,把我当枪使。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已经给了我钱,即支付了使用费。遮人耳目有遮人耳目的费用,这个费用我拿到了。因此,我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很多问题都让我头疼,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去想。反正现在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已从这一事件中脱身了,即便那个暴发户跪下求我去继续做事,我也只会扶他起来,然后让他滚蛋。
我点上烟,坐在马桶上,脑子里冒出一句有趣的脏话 “拉屎抽烟,天赋人权”。这句话可以贴在写字楼的卫生间里,向那些禁烟的公司老总们叫板。
接着,无数的概念与场景开始在我大脑里相互撕扯。什么是命运?或许就是你无论通过何种努力或采取任何行动,都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有些人可能注定惨遭横死,比如约翰?肯尼迪,他在达拉斯被射杀;还有贝?布托,那个美女政客,她在拉瓦尔品第被炸死
但这样的结局注定是不可改变的吗?如果肯尼迪选择去做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局主席,而不是总统,或许他就不会被狙击手射杀。那个亚洲迷人女政客,如果自始至终都是另一个职业,或许同样可以避免惨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