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生生不息 2008
2008年5月20日,星期二,春光明媚。刚刚从药物麻醉中苏醒过来的我躺在波士顿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望着身旁的医生。医生用低沉的声音正告我时日无多,得把身后事安排一下,也好让亲戚朋友们有个准备。
就在我卧病期间,科德角(CapeCod)的朋友和邻居们刚刚把帆船休整一新,为即将到来的夏季巡游和帆船比赛摩拳擦掌。我真想和他们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波士顿红袜队(BostonRedSox)卫冕世界冠军的道路一片光明,总统预选(PresidentialPrimaryCampaign)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参议院的同事们按部就班地推动着立法工作,想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
并非不信任医生的专业水平,但我的计划里还真就放不下那两个字。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离去。
我并不否认自己的生命受了严峻的考验。三天前,恶性脑瘤的症状其实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那时我正在海恩尼斯港(HyannisPort)的家中,这个记录了我一生大部分光阴的地方是我生活和快乐的源泉。每天清晨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带上心爱的葡萄牙水犬,桑尼(Sunny)和斯普拉什(Splash)出门溜达一圈。那天早上刚和妻子薇琪在前厅喝完咖啡、闲聊片刻,我起身走向厨房,不想突然晕了过去。
在那之前,我的生活堪称完美。与薇琪16年的婚姻美满而幸福,她有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敏锐的洞察力,她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伴侣。乘着那条老旧的小帆船米亚(Mya),我们共同度过了无数的快乐时光,甚至还曾一起沿着海岸线挑灯夜航。薇琪带给我一种平静和安宁的感觉,几乎让我以为生命只有这两个词可以形容。然而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单调,和这个幽默、激情、忠诚却又可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感到单调。
薇琪和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冬季,春天悄然来临。巴拉克·奥巴马和他身上所体现出的那种希望让我兴奋不已。1月27日,我登上了华盛顿大学的讲台,宣布支持奥巴马竞选总统的决定。在我的身后站着侄女卡洛琳·肯尼迪(CarolineKennedy),儿子帕特里克(PatrickJosephKennedyII)和奥巴马。新旧希望 在那一刻交汇,包围着我。支持奥巴马参选的决定在人群中激起雷鸣般的欢呼。欢呼声让我心潮澎湃——对这个国家未来的期待和对往事的片片记忆立刻浮现于眼前,催促我再次踏上竞选的征程。新的年代,新的竞选,新的征途,一扫过去的尘埃。“新一代的领袖再次站上历史的舞台,”我向欢呼的人群大声地宣布,记忆深处的一个角落回响起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让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不论朋友还是敌人,告诉他们新一代美国人已经接过火炬……
民主党的预选(DemocraticPrimaryCampaign)让人疲惫不堪,但是我却从中收获了快乐和喜悦。这种久违感觉让我想起了1960年和杰克 (Jack)在怀俄明(Wyoming)和西弗吉尼亚(WestVirginia)并肩战斗的日子;让我想起了1968年和波比 (Bobby)一起在印第安纳(Indiana)和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一起度过的峥嵘岁月。“谁说我们不能活泼一点!”我冲圣安东尼奥(SanAntonio)的一群拉美裔选民不服气地嚷到,说完便拉开嗓门儿用蹩脚的西班牙语唱起了《哈利思科,别对我说放弃》(AyJalisco,NoTeRajes )。这歌后来在拉瑞多(Laredo)我又唱了一次,感觉别提有多棒了。五月中旬,奥巴马赢下关键的北卡罗来纳州(NorthCarolina)预选,在普通代表票 上遥遥领先,有政治观察家认为民主党预选实际上已经结束。我其实很愿意陪着奥巴马把选战进行到最后,但这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南塔克桑德(NantucketSound)的海湾美景让我偷偷地开了小差。
5月16日,我同马萨诸塞州(Massachusetts)州议员巴恩利·弗兰克(BarneyFrank)等人参加了新贝德福德鲸业国家历史公园(NewBedfordWhalingNationalHistoricalPark)的庆典并且为新竣工的柯森海事学习中心(CorsonMaritimeLearningCenter)剪彩。这栋建筑与1997年遭大火损毁,我和巴恩利一道为它的修缮和功能改进筹集了资金。那天我状态特别好,上台演讲之前把事先准备好的讲稿甩在了一边,即兴表达了我对贝德福德、对这片海湾、对这座公园的历史积淀由衷的热爱。薇琪后来告诉我,就在我台上演讲的时候,坐在身旁的芭芭拉·苏利奥提斯(BarbaraSouliotis)扭过身去悄悄地说:“他今天可真精神!”没错,我那天真的很“精神”。空气中弥漫着变革的气息,多么让人欢欣。我和薇琪原本打算第二天出海,那是我们一年来第一次航行。